菜美从窗口向下望去,一个中年男人正站在路中间喊着什么。
“啊,十分抱歉,我们马上就移走。——喂,出租车司机生气了哦。日暮先生随随便便把衣柜放在那里,挡住人家的路了。”
华沙沙木一脸“你看怎么样”的表情看着我,还指了指手里那本“Murphy's Law”。我也惊讶得目瞪口呆。
“碰巧而已嘛。”我又爬下梯子。
“我要把那个衣柜搬进来,你们俩也来帮帮忙啊。”
我和华沙沙木在这个琦玉市郊外的“喜鹊·旧货商店”的阁楼上一起生活。这个店开张两年了,我们一起住了两年,账面的赤字也持续了两年。
“你花了那么多钱就买了这个东西?”
华沙沙木帮着我把衣柜往仓库里搬。他说话的时候瞪着我,那眼神简直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也没办法啊……那个人逼着我出五千日元回收。”
“但是,不管怎么说五千日元也太多了吧。”
我告诉华沙沙木这个衣柜是用五千日元回收的。虽然我给了那个无赖和尚七千日元,但是交易发票上写的是五千日元。多出的两千日元我用自己的零花钱垫上了。我耻于承认也不敢承认自己花七千日元买下了这个衣柜,所以我篡改了那张发票。不过,要是早知道五千日元也让华沙沙木如此震惊,我还不如照实写上七千日元算了。
“不过,也许这样才能表现出日暮君的拿手好戏呢。最少——嗯,也要把它变成一个能卖到七千日元的东西啊。”
“好,我试试看吧。”
所谓拿手好戏就是指把回收的东西进行维修改造的技术。我毕业于一所美术大学,在某种程度上我可以让旧货变新品,或者把新品做旧,使其看起来像一件古董。当初华沙沙木之所以看中我,并把我拉入这一行,也正是因为我的这个本事。
“日暮先生,稍微往右一点儿。华沙沙木先生,稍微慢一点儿。”
在乱七八糟的仓库里,菜美指挥着我们的搬运行动。
她大概从半年前开始经常出入我们的小店。她曾经卷入一桩复杂的事件,是华沙沙木完美地帮她摆平了——这也是我们和菜美相识的契机。从那以后,只要有空她就会到我们店里来坐坐,啃着带来的百奇,摆弄九连环,或者一眨不眨地盯着华沙沙木的侧脸。
迄今为止,好几次我都忍不住想告诉她,当时救她的其实不是毕沙沙木。而是我。她一心认定华沙沙木是个天才,而华沙沙木似乎也相信自己是个天才了,但在这件事上,他们两人都错得很离谱。没有有我的锦囊妙计,那件事根本没法解决。不仅救不了菜美,连华沙沙木最后也只能以笨蛋业余侦探的形象收场。
“日暮先生,撞到柜角了,小心一点儿。”
“知道了。”
但是,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说出实情,我不想让菜美感到失望。正是因为有“天才·华沙沙木”的存在,她才能一直这样快乐地生舌下去。
搬运衣柜的时候,我不经意看了一眼仓库大门,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是个男孩子。
“欢迎光临。”
听到我跟他打招呼,少年战战兢兢地走进了仓库。他看起来是个小学生——也就小学三年级的样子吧?这么小的孩子光顾这里还挺少见的。
“请进。随便看看吧。”
这个孩子脸色苍白,身材纤细,好像身体不太好。他穿着藏青色的短裤和白衬衫,似乎是私立小学的校服。修剪整齐的刘海下面,他的脸像人偶一样毫无表情,那双怯生生的眼睛顺次扫过我、华沙沙木和菜美。
“你不是来买东西的吧?”
“啊,嗯……”
把衣柜搬到仓库内侧的修理区后,我走到那个少年面前。他抬头看着我的脸,说:“手、手、手……”
“手?”
“我的手帕丢了。”
他终于说了出来。一旦开了头,剩下的话就一气呵成了。
“是几天前的事。我——”
他说前几天来过这家店一次,他想给家里那只叫“舌头”的狗买狗粮。那天正好是“舌头”一岁的生日,所以他想给它买个生日礼物。但是,店里没有狗粮,他只好空着手回家了,后来他才发现口袋里的手帕不见了。他记得在这家店里用手帕擦过汗,所以认为大概是丢在这里了。今天他来就是为了寻找手帕。
——少年直挺挺地站着,这么多话只用了十五秒就说完了,然后他扬起下巴,似乎在等待我的回应。
“这样的话,嗯……那你去找找好了。请吧。”
少年轻轻点点头,弯下腰开始在那一带转来转去,表情非常认真。
“奇怪啊……”华沙沙木嘟囔了一句。
“是很奇怪啊……”菜美也嘟囔道,“那孩子在撒谎呢。”
没错——不管怎么看,那个少年都在撒谎。
“他说来这里是想买狗粮。这个借口也许还不坏。如果他想编这样的谎话,那么那个东西不是店里不卖的东西的话就麻烦了。比如他说要买球棒或棒球,这种东西店里可能本来就有,那么他就会被质疑‘可是你当时并没有买啊,我不记得有卖过这些呀’。从这一点来看,他说买狗粮是明智的,这个东西首先不可能在旧货回收店出售。这个孩子真够机灵的啊。”
菜美说得没错。再补充一点,到昨关为止上一周天气都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