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 我什么地方都不去哟

事。但是没有一个人会希望就这样再也回不来了。”

  “没有这回事,是他们自己选择何去何从。”

  “不过……”

  关谷抱住头。

  在和藤田最后交流之后,那句话在他的脑袋里日复一日地膨胀变大。

  你实际上想跳。

  这个声音,在早上照镜子的瞬间,在抬头看学校黑板上方时钟的时候,就会如闪电一般鸣响起来。

  怎么会呢,我没能力跳。

  关谷嘲笑自己。像我这样的胆小鬼,这样保守死脑筋的我,怎么“能跳”呢。

  但是,随着谣言越传越广,他感到那个声音又变得越来越大。

  真的能跳。

  说不感兴趣那是骗人的,没道理不想知道究竟:会变成什么,会有什么样的感受,要怎样才能看见东西。但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认为跳了以后的藤田是幸福的,对大家也一样,所以在此之前,不应该把大家都带回来吗?

  “不行。”

  这时,一个低低的声音从吧台里面传来。

  裕美和关谷吃了一惊,抬起头。

  “关谷,你不能去。”

  真源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

  “也要为等待中的人想一想啊。”

  “什么?”

  关谷和裕美反问的同时,看到了真源的脸。

  真源那总是没有表情的眼睛只张开了一点,盯着他们。两个人吓了一跳,因为从真源的那两个小小的瞳孔里,两人似乎看到了深邃幽暗的洞穴。真源又开口说道:

  “让我给你们讲个过去的故事吧,因为这已经成了老规矩,每当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年长的人总要讲过去的故事呀。”

  真源把视线移到放在火上的白色珐琅壶冒出的蒸汽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像是对着那壶在说话一样,开始了他的故事,基本上是在自言自语。

  那也是一个高三的夏天吧——一个热得出奇的夏天,都要热死人的夏天。

  也许那个时代是那样的呢,不管是一高的家伙还是我们这群人,一个个都焦躁不安、心烦意乱。

  总而言之,三天两头地打架,嗨呀呀,像狂犬一样的家伙们在如月山奔来奔去。

  有个和我关系很好的男孩,在住集体宿舍的时候也是室友,和我情趣相投。他精明能干,不管是绘画还是剑道,干什么都有两下子,不过却喜欢傻呆呆地幻想。他很疼爱一只脏兮兮的狗,他总是带着困窘的笑容,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这是个奇怪的夏天——流行着奇妙的游戏,把石头放进别人的鞋子里。

  在休息的时候,我校的学生会迅速跑到一高的鞋柜那里,神不知鬼不觉,偷偷地把石头放进鞋子里,一高的那帮家伙也不服输,来进行报复——到了最后,不得不派人监视。

  出门穿鞋子时,哐啷一声石头落地。据说,被放进一百个石头的家伙会死。现在想起来,那种厌恶感都到了难以形容的地步了。而且,巨大的憎恶——尽管不是很清楚是对哪个人的——我们体验到了令人发疯一般的憎恶感。由于这个原因,两校学生的关系越来越紧张。

  不知是什么原因,在夏天即将结束的某天傍晚,如月山上打起了群架。

  已经不是打群架那么简单了,他们是在相互杀戮。人越来越多,四周变得越来越暗,在七巨石的附近,因为路面没有修整,悬崖崩塌了,近二十个人被活埋了进去,三人死亡,受重伤和轻伤的有十几个,这事轰动—时呀。

  问题是,有一个家伙找不到了,就是那个和我同寝室的男孩。在那座窄小的如月山上,失踪了。

  上上下下找了很多遍,都不见他的踪影。真的消失了。不过,人们只发现了那家伙装满石头的皮鞋。

  对了对了,还没说他的名字,叫藤田茂。

  是藤田晋的叔父,最小的那个。

  嗨,从那以后没有一个人见过他。我拜托他家里人,要了那家伙留下的皮鞋。之后,就没能扔掉那家伙的鞋子——不管去什么地方,还是住到哪里,总是在提包的底层放着那双旧皮鞋。喏,就是现在来的客人必定要看到的那双鞋子呀。

  为什么回来了呢?回到这个谷津。即使到现在还时常问自己。

  也许——因为是相邻的缘故吧。

  这个世界,和不是这个模样的、与之稍有不同的世界,在各个地方,让人感到毫无疑问地自然邻接着——某一天会突然不知不觉地混合在一起……

  不是会让入觉得有点可怕吗?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每天早上起来,看着镜子中一天天变老的面孔,一边认真地考虑人生的意义,一边勤勤恳恳地生活下去的事情更加可怕的了——不这么想吗?

  是逃避吗?不,也不是这样——正因为那里有那样的东西,很多人能够忍受命运。大家知道这种道理,也就都回到了谷津。

  只要在这里这么生活——只要在这里,每天倒着咖啡和酒——也许不知不觉中,那扇门就会突然打开,那个家伙带着狗回来了;或者,不知什么时候,他自己噌地就能溜回家去了;还有,也许某一天,出现一个打破这个迷迷糊糊谷津的梦的家伙——我在等着这一天,一直在等着……

  关谷和裕美被这番意想不到的独白震慑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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