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女孩们都是这副德性吗,还是只有美野里这样?
“你说什么了吗?”
美野里突然抬头看着弘范的脸。
“没、没有。”
柳树细小的叶子,舒舒服服地随风摇曳着。
这时,弘范突然想起小时候读过的漫画——石之森章太郎的《红驯鹿》,恐怕是因为美野里讥讽了他,说了“秩序”这个词,由此联想起来的吧。
那是在读小学的时候,他读了这本漫画后受到了强烈的震动,时至今日,虽然记不清细节了,但仍记得那是一个关于地球遭到陨石撞击而被毁灭的故事。那还是在开始阅读科幻小说之前的他,被自己生存的世界要消失掉的假设搅得胆战心惊,他赶紧把书给美野里看,美野里受到的打击更大,大约一星期左右,为“地球要是被毁灭的话该如何是好”而苦恼,好像饭都吃不下去了。
在《红驯鹿》里,只有少年主人公和与他青梅竹马的少女存活了下来,乘上火箭逃离了地球,最后故事在两人决心“成为新地球的亚当和夏娃”的地方戛然而止。弘范把自己和美野里比作那两个人,热切地谈论要是只有两个人幸存下来的话该如何生活,可美野里对只有两个幸存者的假设表示排斥,如果抛下妈妈和姐姐的话,不如和她们一起死了的好,还有,在火箭里面,要是因为生了什么病,谁先死去的话,那该怎么办,讨厌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美野里露出了哭丧的表情。弘范的眼角映着抽抽搭搭哭泣的美野里,依旧沉醉在“在新世界,自己制定出的新秩序”的想法中。他根本不把抛下地球和家族的烦闷放在心上,只热衷于考虑该怎样面对新的世界,该如何管理自己子孙的社会。好像他从小时候起,就已经感到“井井有条的秩序”的无穷魅力了。
然而此时,弘范漫不经心地环视着街道四周,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随心所欲地推动社会是相当困难的,他感到自己不适应谷津这座城市所具有的生活节奏,弘范想用让心情更加痛快点的节拍行走。可是却感觉自己走出的每一步、每一步,裤脚都好像在被这个地方的节奏一点点、一点点地向后拽一样的迟缓。那种节奏,就像在谷津这个庞然巨兽体内,听它心脏的搏动音律那样真实地存在着。
“谷津呀,节奏慢吞吞的。奇怪的是,原本能够快的,却故意慢吞吞慢吞吞地拖拉着。”
美野里诧异地抬头,看着突然发起牢骚的弘范的脸。
“弘范也讨厌谷津呀。”
“什么‘弘范也’,难道还有其他人讨厌吗?”
“几天前,久子也说了类似的话哟,说谷津是个‘虽然看似睡着了的样子,其实耳朵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地方’。”
美野里说着,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哈,西泽呀……”
弘范的脑子里浮现出傲气十足的西泽久子的脸庞。原来是这样,那家伙也希望节奏快点呀,他没怎么和久子交流过,可一下子觉得和她亲近了许多。
“谷津虽然只是个闭塞的乡下,可也犯不着让你们这么糟蹋呀。”
美野里生气地说,因为受到本地土生土长的弘范的批判,她觉得有点忍无可忍。
“不是讨厌呀,生下来就一直住在这里,早就超越了喜欢和厌恶。”
“哎呀,明年弘范和关谷,还有裕美,大家都要离开谷津了呀。”
美野里略带伤感的语调让弘范感到很惊讶,不由得转脸瞧她。
三个人都报考了外县的大学,平时四个人老在一起玩,没有感到小一岁的差别,的确,到了明年,就只有美野里一个人留在谷津了。不过美野里是个不太发牢骚或有什么怨言的女孩(说她好像没有这方面的感觉会更加确切点),但现在看到她少见的忧愁表情,弘范感到有点狼狈。
“一年的时间就是一眨眼的工夫啊,我们不在的话,不是能更好地专心复习高考吗?用过的参考书都会给你噢。”
“嗯。”
美野里微微一笑。
这时,听到一阵呐喊声,好像是从公交站点稍稍往里的地方、两个人就读过的谷津小学校的方向传出来的。小学校星期天对市民开放,也许是什么地方的业余棒球队在打比赛吧。附近回荡起欢呼声,总是会让人心动,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
“去看一看吧?”
“嗯。”
毕业以后,时隔这么多年再来拜访的小学母校,像是缩成了记忆中的十分之一大小。那么巨大的操场,现在看来,不过比一块空地稍许宽大一点而已。
一群三、四十岁的男子挺着啤酒肚,穿着统一的运动服,个个都显得非常帅气,但是打球水平却让人不敢恭维,东倒西歪地在垒间奔走着。观众也都像是他们的家属或附近的居民,孩子们一边不停地起着哄大笑着,一边往嘴里扔些腌制品或水果看着比赛。
弘范和美野里绕着操场走了一圈,来到一个有单杠的角落,在花坛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有几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聚在一起蹲在地上,正热烈地谈论着什么。
“弘范,你还是只填报东京的大学吗?”
“嗯,也许吧,你不是也到了慢慢要考虑起来的时候了吗?一样要到外县的话,不如你也去东京吧。”
“唔……”
美野里的回答暖昧。
薄薄的拖长的浮云间露出了一大块蓝色的晴空,两个人觉得四周异常耀眼,眯缝上了眼睛。
“什么?都到这时候了还在苦恼呐?不在谷津上大学就代表要离开谷津,你不会是不想离开谷津吧。”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