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什么?”
“今天是五月十七日。”
两个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谣传的分析上,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谣传里指定的日子已经到来。
☆
那位母亲,在等待女儿的归来。
孤零零地站在自家的厨房里,能望到前面街灯的孤独的光芒.地面被那盏街灯照出一个孤单的椭圆形光圈。女儿总是从底下经过,她总是一瞬间经过那个聚光灯照明圈的沐浴之后,再拉开前面的大门。她能够凭借女儿在光圈下面通过的一瞬间展现出的表情,判断出女儿的健康状况以及有无烦恼等等。最近,母亲一直怀疑女儿好像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可总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来询问。
能看到街灯的那块玻璃窗在嘎哒嘎哒地响着,天气好像要下雨的样子,这个季节里的谷津,必定会有一次这样的寒雨,心血来潮地落下来,给好不容易迎来春天后松了一口气的人们以惊吓,原以为今年的冬天已过去而感到安心的年长者,会有几个人在这样的雨中辞世。风的响声令人讨厌,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这种不安,从过了下午五点左右开始,就一点一点地在她心中扩散开来。女儿先从学校坐二十分钟的大巴到车站,再从车站步行三分钟到家,很少在五点以后回来。她参加的日式插花课外活动组,每周只有两次聚会,今天又不是活动的日子。相对来说,女儿算是喜欢待在家里的孩子,要是和朋友去喝茶,顺便绕道去什么地方的话,一定会打电话回来告知,在家长眼里,她是个规规矩矩的孩子,平时放学后基本上都直接回家。
妈妈,我回来了。
女儿回家后,首先总是稍稍撩起厨房门上的帘子,看看母亲的脸后,再去漱口,然后回自己在二楼的房间,换上一身便服——蓝色运动上衣和绿色布短裤——之后,就会立刻下楼来。在离吃晚饭还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候,有时肚子不禁饿起来,女儿就会先吃些点心,喝上一杯茶,然后就会过来帮着做晚饭。
这位母亲,一边拼命压抑着渐渐升腾起的不安,一边继续麻利地准备晚餐,菜刀切剁油炸豆腐和萝卜时,发出有节奏的嗵嗵的声响。锅里飘升出沸腾的开水蒸气,里面咕嘟咕嘟炖煮着土豆。电视里播放着晚间的地方新闻。
回过头朝餐桌方向瞄了一眼,那里空荡荡的,怎么可能呢?要在平时的话,女儿会在那里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早早地就把茶杯和碗筷摆放整齐了。母亲慌忙把视线转回到切菜板上,好像自己的头朝向了前面,女儿就会出现在身后一样。
妈妈,我回来了。
马上女儿就会这么说着走进屋的;是绕道去什么同学家了吧;也许是班上那个叫森田的孩子正带着她在外面转悠呢,那个孩子有时会强行拉走女儿;也许女儿本想打个电话的,但觉得坐上大巴回来会更快,就跳上大巴了,一定是这样;她肯定现在已经快步从公交车站那里往家赶呢,一定是这样,母亲好像感觉到一个苗条少女正走过那个路灯下……这样的感觉过去也有过,为什么惟有今天会如此强烈呢?回来后要提醒她一下,这阵子,那个孩子好像被什么事情吸引住了,难道遇到什么麻烦事啦?等提醒她按时回家以后,再有意无意地打听一下到底是什么事情吧。
母亲虽然在忍耐着,可是视线下意识地移向了挂在布帘上方墙壁上的四方形钟,六点二十分。
岂有此理,难道女儿遇上了交通事故?脑子里浮现出的,是女儿被抛到路面上的绵软无力的身影,但又慌忙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锅里扑腾扑腾地沸腾着,要把菠菜快点放进去了,母亲颤抖着手往锅里撒盐,开水再一次哗地翻腾起水泡,放入菠菜。
由根部先进入沸水的菠菜立刻显出鲜艳的绿色沉了下去,看着眼前的景象,母亲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
岂有此理,那孩子已经十六岁了。都长这么大了应该没有问题了呀,在她还是婴儿的时候,真让人感到不安,生病了吗、发烧了吗、出麻疹了吗、没喝下什么不好的东西吧、没在什么地方撞了额头吧?进幼儿园了,终于过了一个坎儿,可以稍稍地松口气了。但接下来令人担心的是——不会被大卡车的后轮卷进去吧、不会被陌生人带走吧、会正确使用剪刀了吗?上小学了,嘿,又过了一个坎儿。小学和中学也都顺利毕业了,也没得什么大病,没受什么伤,没有旷过一天的课,得了个全勤奖。这样的话不会有问题,应该没有问题的,我在家这么准备晚餐,女儿肯定会活蹦乱跳地回来的,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呀。
妈妈,我回来了。
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我只在报纸和电视的新闻节目里看到过,不幸的母亲,自己是不可能成为被大家同情的母亲的;自己的女儿是不可能成为只有少数倒霉少女中的一员;性格稳重、懂事听话,每个班主任不都是那样评价她的吗,在我家里是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因为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每天都是规规矩矩、认认真真地生活着的。
风愈发大了起来,雨点啪哒啪哒开始敲打起了窗玻璃。狂暴的大风有时嘎哒嘎哒地摇晃起房子来。
五月十七日,晚上九点。
当父亲回到家里的时候,土豆已煮得稀烂,菠菜咕嘟咕嘟地化进了水里。母亲手里拿着女儿用蓝墨水记载的通信簿.,往标有电话号码的朋友家里、学校、班主任那里,都打过两次半的电话了,没有一个人知道女儿的去处。
到了晚上九点半,丈夫一边安慰眼眶里噙满泪水的妻子,一边拨通了谷津警察局的电话。
这天晚上,发布的寻人启事上登载的名字是:远藤志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