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里面加入了上学路线,本只是偶然的想法,可是关谷仁在统计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四校的学生中,有八成是五月一日那天第一次听到谣言的,在此前听到谣言的人有一成左右,这百分之十里面的大部分都集中在:从站南开始——穿过铁道线到学校的学生中间。
“唔……”
关谷仁重新凝视地图,喜欢挑战困难的他,用蓝色表示在五月-日第一次听说谣言的人,绿色表示在四月三十日第一次听说谣言的人,用红色表示在此之前听说谣言的人,十个人归为一点,用细万能笔,试着把他们的住址简化为点,标在地图上。结果是昭然若揭的,红色集中在站南、谷津的西南部,以此为中心,绿色、蓝色点在它的周围,而红色在谷津外就消失了,这说明谣言不是从外面传来的,而是在谷津内部扩散的。
关谷仁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地图,一边发了会儿呆,地图和数据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光是含含糊糊地扫视,就会突然有什么东西显现出来,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打上标点的这张地图里隐藏着谣传的真相。
在关谷仁聚精会神研究地图的时候,弘范正全力分析谣传内容的种类,从最短的到最长的。要是包括仅有一丁点儿差异的话,这个谣言的类型就轻松地超过了一百多种。弘范想搞清楚哪一个是最初的原型,最短的不一定是原型,大家只记得想听的、感兴趣的部分,并把这部分歪曲之后传播出去,更有甚者,故意对它添油加醋。谣言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地扩散开来。
在浏览了几千张调查问卷之后,弘范一点一点感到谣传这东西,是通过流传谣言的人而越来越变形扭曲的。每个人,都只想听自己感兴趣的部分,一高和长筱的男学生们明显渴望暴力和杀戮,他们希望借助更加残酷的内容,把故事引向更加粗暴野蛮的方向,从他们用丑陋字体写着“被杀害”、“斩尽杀绝”等文字,反倒使弘范深切感到这批学生在闭塞的日常生活中透露出来的无聊。归根到底是乡下秀才,进了本地的好学校后就会被捧上天,可是要考上盛冈或仙台的名校,就一点儿门都没有了,更不用说全日本的名校了。能考上本地的国立大学就已经是上上签了,但是就连这样的学生,人数也不到全年级的三分之一。好不容易从大学混出来,成为一名公司职员,回到谷津,娶一个出生于二高或藤之丘的、始终与自己保持着不即不离态度的女孩,照顾双方的爹妈,养儿育女——一想到这里,弘范的心情就变得黯淡起来。
女孩子们的问卷的数据统计,更让弘范感到毛骨悚然。随便翻出哪一张调查问卷,看到她们那如出一辙的细小文字,都让人引发错觉,好像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这些密密麻麻填埋着的文字,压得弘范有点喘不过气来。而且,与少年们随便而潦草的调查问卷成鲜明对比,少女们慢慢地一点一点用劲儿写字的笔压——真不知该如何形容,可能是她们的笔压非常重的缘故吧——犹如印刷出来那样,间隔整齐,大小一致,还用了很多种颜色的笔,花了不少时间,看到这些仿佛是带着愉悦的心情填写的调查问卷,让他不由得心惊肉跳。特别是看到藤之丘的女孩子们的答卷,感觉好像她们把这份调查问卷当作是给某人的“信件”,文章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是给人看的”,这种意识非常强烈,还有那些画蛇添足般的星标和心形符号,使弘范的脊背变得刺痒痒的。要是正儿八经认真地开始阅读这些调查问卷的话,甚至有种感觉,仿佛会被书写这些调查问卷的少女们小巧可爱的水晶球般的世界丝丝地吸噬进去,异常恐怖。这些女孩子们的调查问卷,和寻求粗暴力量的少年们的是不同的。女孩子们渴望更加梦幻的东西,她们多半认为,被外星人带走的将是一个已经指定好的少女,而且好像很羡慕这个女孩。在调查问卷中她们没用“被带走”的字眼,多数人是用“来迎接”或“迎接”这样的词汇。相对于少年们把“在五月十七日的来者”当成是侵略者,少女们似乎认为这是某国王子或某位天使的来访。
“还是无法理解呀,女人……”
弘范下意识地嘟囔着,把调查问卷扔到了桌子上。
关谷仁仍旧不厌其烦地盯着地图。
“差不多就是一段用三个词编成的单口相声呀,用t五月十七日’、‘如月山’、‘远藤’这三个单词写出一篇四十字的短文嘛。”
弘范哗啦哗啦地翻动着写得密密麻麻、记录着谣传类型的笔记本。
“嗯,五月十七日呀,这个日期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呢?”
“到了每年的九月,都会流传几月几日会发生地震的谣言,性质不是和这个一模一样嘛。”
关谷仁一副逍遥自在的样子,目光从地图上移了开去,回答道。
“也许是吧,也许没有什么不得了的动机。可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竟然没找到谣传的出处呀。我只是单纯地认为,大家都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按照顺序追查的话,自然就会碰到那个最初编造谣言的人呢。”
弘范叹着气,开始捆扎起铺散在桌上的调查问卷。
“是呀,那也让我感到意外。说到底,因为大家都记不得了。什么‘大伙那么说’、‘什么好像是某某人’等等的,A说从B那里听到的,再看B的调查问卷,B说是从A那里听来的,相互矛盾,糊涂不清呀。”
关谷仁也叠起地图,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学生制服的内侧口袋里。在以后的几个星期,不言而喻,这张地图将与他形影不离。
“啊啊,想喝杯热乎乎的咖啡呀。咳,都快临近期中考试了,我们都在于什么呀。”
“到哪家去坐坐吧,想去哪家?”
两人结伴出了门。
校舍屋顶上的瓦楞连绵不绝,让人感觉有些呆滞。从校舍和校舍之间,抬头可见被压扁了的天空的模样。
我错了。每当关谷仁见到这样的天空,他都会这么想。
“我出生得太晚了呀……”
听了仁的牢骚,弘范皱起眉头。
“又来了。”
接下去的争论,已是至今为止两个人多次反复论战却都没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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