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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漫画那么多集,为何他偏偏拿第二十九集来看……方才我心中曾如此起疑。难道这次他又用这种方式来向我提示线索?
U君的计策显得十分孩子气,但从结果来看,我又中计了。我应该“认输”,但——唉,我实在不服气。
“这次我可费尽心血哩!”
U君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说道。
“《钝钝桥》的诀窍在于:让读者以为故事中全是人类,其实里面有一群猴子,因此无法详细描写那个聚落。这次却反过来,是狗群中混入了一个人,所以必须用比较多的篇幅来描写狗,结果页数增加很多……”
喂!这种话你怎可自己说出口?想到这里,我又是愤然噘嘴。
“咦,怎么啦?”U君歪起脖子。“突然生气了?”
“——没什么!”我想装出若无其事貌,无奈声音明显流露出怒意。
两年前的那一夜,我也是气得要命。这次的心情和那次很像,但又不完全相同。他来访的目的,我完全了解。他那天真笑容的含意,我也心知肚明。写这篇“猜犯人小说”需要费多少心血与热情,我也一清二楚。尽管如此,我却克制不了这种……
“绫辻先生,你怎么啦?”U君望着我,脸上突然出现一丝担忧的阴霾。我闭起眼睛,他的身影便消失了。我的心情极端复杂,难以言喻。
“喂,绫辻先生……”
我用双手摇住耳朵,他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就在此时——
有一句话忽然从脑海中的记忆底层浮上来。
那是在十多年前,当我还是大学生时发生的事。我所属的“推理小说研究会”常举办“猜凶手”活动。有一天,我在大会中发表了一篇“野心作”,在很多方面都打破成规,和别的作品大异其趣,连“游戏的公平性”也都在不及格边缘。结果,没有人猜到答案。我因骗过了所有高手而满心喜悦,但有一位担任当时会刊主编的人士,却大表不满,对那篇作品还下了一句评语——
这是一块指向绝路的路标。
我掩耳闭目,缓缓摇头。
这是一块指向绝路的……
我轻叹一声,微睁双目。
U君姿势不变,仍以担心的眼神望着我,继续说话。我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因掩住耳朵,话音听不清楚。
片刻后,U君那瘦弱的身躯似乎摇蔽起来,连身上的厚皮衣在内,他的轮廓好像渐渐变模糊了。或许是他自己也已发觉的关系,他拿起原本摆在旁边的背包、手套和安全帽,放在大腿上。接着,他那张惨白的脸孔浮出万分孤寂的笑容。
在此同时,他整个人的轮廓变得更加模糊,色彩也逐渐变淡,终至近乎透明,形如幽灵,状似鬼魅。
我再度闭目,但这次不再掩耳。我好像听到一种极细微的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但我不能确定。
“消失吧!”
我低声念道,然后睁开双眼。U君此刻已然不见踪影,所以我也不晓得他是否已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