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吸取氧气的鱼。“难道M村竟是忍者的大本营?”
“当然不是,我在文中又没那么写,你大可放心。但就算是忍者,或者是美军的特种部落,想要横越此山谷,就必须要有一些特殊道具,否则也无能为力。可是,我在那「挑战书」中也已注明「凶手绝未使用那些特殊道具」,因此这点可以不用列入考虑。”
“那么……”
我不晓得接下去该说什么,一时六神无主,只好再拿起一根菸,叼在嘴上。U君像在模仿我似的,也叼了一根菸(也是七星牌),动作一模一样。
“还不明白吗?”他说。“艾勒里既非侏儒,亦非轻功高手,更不是忍者,那么就是……对了,从行人的「死前留言」中也可以猜出一点端倪吧?”
“唔?……”
我正要点燃香菸,一闻此言,倏然停手,朝着桌上那“问题篇”的原稿望去。
“总而言之,在这种情形之下,欲亲手将行人推落绝谷,是任何「人」都办不到的,因此在逻辑上,自然而然会得到一个结论……”
“……不会吧?难道……”我脑中一片混乱,好不容易浮出一句话(自己也不相信)便以颤抖的声调说道:“难道说——那个「泼……」是要说「泼猴」吗?”
“答对了。”U君以满意的神情点头道。“所以武丸才会狂吠不停。自古以来,要说到狗的死对头,那就非猴子莫属啦。有道是:「猴狗势如水火」,武丸和艾勒里的关系正是如此。”
我目瞪口呆,像在说梦话般喃喃念着:“泼猴,泼猴……”
U君露出天一真烂漫的笑容,望着找说道:“一开始我就说了,说要「站在正统推理小说的原点」来写这篇作品,还记得吗?所谓正统推理小说的原点,自然指的是艾德嘉·爱伦坡所写的《莫尔格街凶杀案》,对不对?”
“——你这是在骗人嘛!强词夺理!不公平!”我用尽吃奶的力气提出抗议,U君却不动如山。
“我在这篇小说中,从未将这些住在M村的日本猿猴称作「人」。你注意看,一个字也没有。文中绝不用「一个人」或「两个人」来描述这些猴子,连「者」这个汉字也未曾使用。
“还有,绫辻先生,你读到那些名字时,不会觉得奇怪吗?日本本州的深山林内,怎会住着一些名叫爱伦坡或艾勒里的「人」呢?顺便告诉你好了,「M村」就是在暗示「monkey村」;「H大学」的H,指的就是「human」。”
“胡说:你在描述猴子时,明明用了「男」、「女」两字。猴子岂可称男道女?」
“男,指人类中拥有雄性生殖器官及雄性机能者,广义则指雄性动物。
“女,指人类中拥有雌性生殖器官及雌性机能者;广义则指雌性动物。
“以上定义,出处为三省堂的《新明解国语辞典》。你要查《广辞苑》或《大辞林》,也是一样。”
“可是你写「年轻女性在清理毛发」,猴子会做这种事吗?”
“那当然。众所周知,猴子会「理毛」。”
“——卑鄙下流!无耻小人!”
“才不是呢!文章里面里有不少伏笔,你自己没仔细看。像「年老的爱伦坡爱啃柯树果实」、「童稚之辈裸露全身四处玩耍」等。”
我怒火难抑,提高声调道:“鬼扯淡!帮子会说话吗?通篇什么「戒律」、「X」、「报仇」……”
U君闲言,面露讶色,细眉高挑,说道:“唉,你不懂吗?那是「猴子的世界」呀!那些对话都仅限在猴类彼此之间进行,你仔细看,猴子有跟人类交谈吗?为了要跟人类区别,猴子说的话全都用单引号括住呢。很多小说都曾描写动物会思考,动物也有自己的文化,从小猫到鲵鱼都有,例子多得是,古今皆然。有些动物甚至能够了解人类的语言,用人类的感性来行动。近来有些推理小说也是这样写的,像宫部美雪的《完美的蓝》,就是用一只退休警犬做为第一人称写的。”
“那要另当别论,岂可混为一谈?”
“为什么?”
我火冒三丈,七窍生烟,以凶暴的声音说:“照你所说,那此篇就不该叫做「猜犯人」!”
“不错!”U君以颇为干脆的态度点头道。“这不该叫「猜犯人」,而应称作「猜犯猴」。我就是因为太重视这种语义的严密性,所以无论是在作品中,或是在和你谈话时,都未曾使用「犯人」一词。我用的都是「X」这个未知数的记号,不信的话,你可以翻到前面的「问题篇」去检证。」
“……”
“这可是花费了我不少心血呢。绫辻先生,我想,你一定能够体会我的这片苦心吧?」
我没有回答,只是愤然噘起嘴唇,往沙发椅背上一靠。
真是穷极无聊,一点也不好玩,毕竟还是个学生,是业馀的,真令人头疼……我蹙额闭目,心中暗暗咒骂。
双方都陷入沉默。片刻后,U君以客气的口吻说:“请问,可以开电视吗?”
我闭着眼睛,用粗鲁的口气答了一句“可以”。
首先是按下开关的声音,接着,播报员那充满朝气的声音,从麦克风中飘出来:“恭喜发财新年好。”我一闻此言,便蓦然睁眼。
“恭喜发财新年好。”
U君照念一遍。原来此刻时钟的指针刚好过了午夜十二点,新的一年已然降临。
萤光幕上,影歌星同聚一堂,满脸堆笑齐声互道:“恭贺新喜发大财!”画面一角似有一只动物在来回乱窜。当我认出那是什么的时候,忍不住“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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