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跟我完全不同,他是叛徒。」
舛城的脑海中响起了沙希的声音。背叛的人最差劲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当时的情景栩栩如生。那双哀愁的眼睛,歇斯底里的语气。
这或许是十几岁的孩子特有的表达方式,但不全然是因为她正处于多愁善感的年龄的关系。
「沙希也这么说我。」他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可能是有点醉的关系,但年纪太大,越来越藏不住心事了。
舛城心里这么想着,不禁说道:「在那孩子的眼里,我好像是个叛徒。」饭仓看了舛城一眼,视线马上又拉回杯子。然后,他突然笑了出来,「你竟然会在意这种事,真的是…… 」
「变圆融了吗?」舛城喝了一口酒,静静地感受到威士忌的温度渐渐沉入腹底,「真奇怪,小时候总觉得大人是和自己不一样的另一种动物,年纪大一点之后,总怀疑自己比周围的人孩子气,很担心自己成长太缓慢了。谁知道不知不觉中,竟然被十几岁的孩子认为我是和他们不一样的另一种动物。」
「你别灭自己的威风,」饭仓拿起刚倒的酒,「我们这一代的人本来就很无趣。我们的无动于衷,在年轻人眼中可能会觉得冷酷,让他们感到很不安吧。 」
「对,我们的思考太现实了。」舛城看着杯中琥珀色的酒,回味着自己刚才说的话。太现实了。
对,自己好像始终用冷漠的眼光在看这个世界。然而,不知道饭仓是不是和自己属于同类。
这个利用游走于法律边缘的诈欺手段,不断地在生意上获得成功的男人,到底有着怎样的人生哲学?
舛城问饭仓:「你刚才说,你和吉贺不一样,只想赚钱而已。 」
「对,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你那么想要赚钱?」
「这个嘛,」饭仓把自兰地端到嘴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又把杯子放回吧台,「我说这种话,又要被你骂了。 」
「不会。我已经喝了酒,现在已经下班了。」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在我懂事时,发现这个世界充满欺骗。大人满嘴胡说八道,试图用一丁点儿廉价的善意来掩饰满坑满谷的虚伪。然后,我更发现这些大人也被国家欺骗了。
整天拚命工作,却住在鸟窝一样的小房子里,真的是不知道为谁辛苦为谁忙。我觉得,那些被骗却不自知的人太愚蠢了。」
「所以,你就想要拚命赚钱,变成有钱人吗?既然这个世界充满欺骗,不如自己也设计一些诈骗手法来赚钱。 」
「你这样说,真让我无地自容,但你不觉得就是这样吗?义务教育只教一些赚不了钱的道德观念,但其实根本都是场面话。结果,直到从学校毕业后,才知道这是个资本主义的榨取社会。
因为这是违反道德观念的事,所以,学校不可能教,只能靠自己去体会。这种态度也太不负责任了。
到头来,越相信学校的人,越深爱大人的人,被骗得越多,出社会后,承受的打击也越大。」
「你说得没错。」舛城心想,这就是他们觉得遭到背叛的原因吧。这也代表沙希还很纯真。
正因为纯真,某些大人世界的事,在她的眼中就变成了不可原谅的背叛行为。
饭仓说:「即使再怎么假装自己是禁欲主义,其实,资本主义社会根本是一个竞争的社会。虽然佛教倡导无欲的伟大,但佛教的开山祖师释迦牟尼,不也是抱着在世界各地推广宗教,救济广大民众的欲求吗?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欲求大得无穷无尽,充满自我主义,比任何一家公司的董事长的欲求更难以对付。
没有欲望,就不可能实现目标,社会也不可能发展。义务教育必须教一教这种事。」
「但不能因为这样,就在小学教材里教诈欺的手段吧? 」
「但这很重要。至少应该瞭解这种想法。」可能是酒兴发作,饭仓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地球上,大部份人每天的生活费不到两美金。两美金,三百圆都不到。但也有富豪花钱如流水。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这个世界上,有赢的人,也有输的人,但每个人都希望挤进赢的那一组。 」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每个人为了存活,为了抢到更多的肉,不惜使用诈骗手段吗? 」
「你刚才说是游走法律边缘的诈骗手段,可不可以请你称之为胜利者的智慧? 」
「你是说陷阱。」舛城说:「你是说,陷阱是胜利者的武器,你的武器,对吧? 」
「嗯,」饭仓的表情暧昧。但在点头时,脸上渐渐产生一种坚定的自信。
「没错,陷阱是胜利者的武器。问题就在于能不能控制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 」
「只要不违法,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难道即使不违法,也不能用陷阱吗?你把人性想得太善良了,我还以为警察是更冷血的组织呢?」饭仓的视线游离,最后在某一点停了下来。
「你看看这个。」舛城顺着饭仓的视线望去,电视上正在播广告。是前相扑选手代言的汽车广告。广告最后,出现了厂商的名字:大发。
饭仓问:「搜查二课会去抓这个吗?」
「不会。这里面有什么陷阱吗?」
「你动脑筋想一想,大发是专门制造轻型汽车的厂商,这个史上罕见的大块头相扑选手坐上车子,车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