舛城推开了位在赤板大道上的「laborday」酒吧的大门。店很小,只有一张吧台,没有包厢座位。轻柔的爵士乐、纽约苏活区风格的室内装潢,都散发一种成熟的风情。舛城松了一口气。
此刻的他,正渴望远离年轻人和小孩子的世界。
店里只有一个客人。身穿西装的饭仓摇晃着手中的纯酒酒杯。即使舛城站在他身旁,他仍然凝视着杯子。
他不可能没发现舛城已经来了,但他仍然等了好几秒钟后,才抬起头,「啊,你来了。怎么那么晚? 」
「这家店的气氛好深沉。」舛城说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我正在想,你应该受够了十几岁的小孩子,所以,才想找一家气氛深沉的店坐一坐。 」
「你真是明察秋毫。」舛城发自肺腑地说。
服务生走了过来,「请问您要点什么?」
舛城斜眼看了饭仓一眼,「我还没下班呢。」
「你真会说笑,」饭仓微笑以对,「偶尔也要喝两杯。 」
「我同意。那,给我来杯纯的JackDaniels。」好的。服务生退了下去。
舛城看着吧台内侧。里面放着一台十四寸的电视,但设定成静音。
此时,正播放着三个月前的世界杯大赛的录影。不是录影带,是傍晚新闻报导的特集。
电视台已经无法靠整天报导XE病毒撑场面,只能找出以前的录影带,随便做一个专题报导。
这一阵子,世界彷佛变成了杀戮战场,好像人类也受到了病毒的感染。舛城或许也被迫成为了其中的一分子。
服务生递上酒杯。舛城问饭仓:「吉贺到底在哪里?」饭仓先反问了舛城的调查情况。他真是个谨慎的人。
「警方掌握了什么新情况? 」
「没有,」舛城并不想隐瞒他。无论饭仓是多么危险的角色,不知道为什么,舛城觉得可以和他谈一谈。
其实,目前的搜查进展中,还没有任何值得隐瞒的内容。
「高速公路上不是有一种N系统吗?就是专门用来拍摄来往车辆,和超速摄影机很像的那种机器。我们请人去调阅了东京都周围到长野方向的照片,并没有发现那辆闯过临检的Legacy。 」
「他可能换了车。」
「可能吧。或是还躲在东京都内。」
饭仓静默不语地喝了一口白兰地。舛城看了一眼饭仓放在吧台上的酒瓶。是轩尼诗XO。
饭仓就像是在享受美酒的芳香般,把酒杯放在鼻尖摇晃着,然后,放下酒杯,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
舛城看了一眼那张照片,照片上有三个人,地点是在某家饭店的大厅。饭仓和吉贺分别在左右两侧。
他们看起来比现在年轻几岁,各自穿着马球衫和T恤。应该是夏天。
中间站着一个女人,感觉有三十几岁到四十岁左右。浓妆艳抹,瘦瘦的,很像酒店的妈妈桑。
「这个女人是谁?」舛城问。
「她叫元桥?子,是吉贺的女人。」
「在哪里拍的?看大厅的布置,感觉不太像是日本。」饭仓钦佩地露出微笑,「你猜对了,是在韩国。我在买下魔术广场和魔术经纪公司后,去那里吃了一顿午餐。 」
「去吃午餐?当天来回吗?」
「不仅是当天来回,真的是只吃一顿饭就回来了。韩国很近,很多人都这样。 」
「企业家的世界和公务员真不同。这个女人是吉贺带来的吗?」饭仓点着头,「那个女人,我从头到尾就只看过那一次。虽然我没有多问什么,但应该是他的情妇。 」
「她现在人在哪里?」
「我朋友上个星期在府中的赛马场看到她。以前吉贺就告诉我,说她喜欢赌博,过了两年,她的兴趣似乎毫无改变。」赌博和酒一样让人沉迷。
如果说,她上星期去赛马场的情报属实,这个周末再度出现的可能性很大。然而,舛城心里产生了一个疑问。
「饭仓,」舛城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十年前亲手逮捕的诈骗犯。舛城对饭仓的评价至今仍然没有改变。
既然饭仓曾经是吉贺的雇主,当然可以怀疑他是整起诈骗案的主谋。
然而,饭仓主动提供追捕吉贺证据,目的很可能想要搅乱警方的侦办,试图把罪嫁祸到吉贺身上。
舛城的脑海里敲起了警钟。如果饭仓是主谋,会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吗?
他绝对知道自己会被当成头号嫌犯,难道他是反其道而行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饭仓静静地喝干了杯中的白兰地,把杯子推到服务生面前,「你说呢? 」
「即使吉贺干的这一票和你无关,他也算是你雇用的店长。更何况,你应该瞭解那些对诈骗勾当无法自拔的人的心态。 」
「别提那些了,」饭仓的语气显得有点神经质,但仍然维持平静,「我对吉贺毫无同情。他辜负了我对他的期待。正因为我以前也诈骗过,所以才更清楚。吉贺的行为只有恶意,他满脑子就是欺骗、嘲讽他人。
我不一样,我是一心想要赚钱,最后,甚至因此犯了法,这是事实。但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