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六席大的房间虽然没有电视,但宿舍食堂里的电视在播放电脑病毒相关的报导之间,数度穿插了吉贺董事长引发的事件。电视画面上出现了魔术广场的店面和嫌犯吉贺的照片。
出光玛丽接受了记者的采访,玛丽口若悬河,好像是她协助解决了整起事件。
沙希觉得,这种事很本无所谓,她也不想和大人的自私牵扯不清。
沙希从来没有想过吉贺到底是怎样的人,既不认为他是好人,也不觉得他是坏人。对她而言,那只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一个人而已。
事到如今,虽然对吉贺很生气,但每个大人随时都可能背叛自己。每个人都可能变成吉贺。
以前,她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孩子,也从来不知道哪一天会变成大人。
然而,她觉得昨天正是让她在一天之间长大的日子,觉得自己突然被丢进了大人的世界。警察寻求自己的协助。
自己身上有他们所没有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寻求自己的协助。
然而,他们所要求的东西,并不是沙希想要带给大众的。
吉贺利用魔术机关犯罪,自己具备了和他相同的知识和思考力,所以警察才会向沙希求助。
她是罪犯的女儿,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就是沙希存在的价值。
她并没有悲伤。又不是第一天碰到这种事,只是让她再度认清这个事实而已。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不会改变。
然而,泪水还是夺眶而出,尽管她并不感到悲伤。她已经习以为常,早已经麻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黄昏悄然消失,夜幕降临了。
她感到有点凉。把窗户关上吧。正当她闪过这个念头时,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可能是有人来通知自己可以去洗澡了。沙希站了起来,走向门的方向。
这间狭小的日式房间铺了地毯后,看起来勉强像有西式房间的味道,到处散乱着学校的教科书和衣服。她应了一声「来了」,便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三个人。乍看之下,她没认出对方是谁。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头戴着魔术师的礼帽,但不是真货,而是在派对用品专柜时常看到的塑胶玩具。然而,这个人身上却穿着和帽子毫不搭调的刻板西装。
沙希吃了一惊。眼前这个男人是舛城。他带着浅岸和惠子一起出现在门口。三个人手上都抱着纸袋,西装口袋也鼓鼓的。
「你好,」舛城亲切地说:「我们可以进去吗?」
沙希迟疑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然后又看着舛城。
他们三个人一进来,就会把房间挤满了。
「这里是宿舍,规定外人不可以进入。」
「别这么说嘛,管理员已经同意了。」
沙希叹了一口气。只要他们出示警察证,通常都可以畅通无阻。
「请进。」沙希说着,退回房间。
打扰了。舛城一行人打了声招呼便走了进来。当他们脱了鞋子进房间后,舛城便拿下像是礼帽的帽子,打量着房间,「这里还不错嘛。」
「请你别开玩笑了。」沙希坐在床上。这是房间里唯一可以坐的地方。
「不,」舛城看着窗外,「我没有开玩笑。我刚考上警察时,住的宿舍只有这里的一半大,也毫无景观可言。一打开窗户,就看到隔壁那幢房子的墙壁。
即使遇到火灾也无处可逃,简直让人怀疑到底是不是警察的宿舍。」
「刑警先生,」谁有闲工夫听他喋喋不休。沙希抱着手臂,说:「请问,有何贵干?」
舛城转身看着沙希。他一脸尴尬的笑容,杵在那里,然后对沙希说:「想请你过目一下我们的练习成果。」
「练习?什么练习?」
「首先,」舛城清了清嗓子,「就从一号球员浅岸开始吧。」
浅岸慌忙向舛城表示抗议:「从我开始吗?」
「当然由最年轻的开路,这是常识。」
「论年轻的话,应该是惠子……」
惠子毫不犹豫地说:「我不是早就说了我是第二棒吗?」
浅岸困惑地看了看舛城,又看了看惠子,忐忑不安地走到沙希面前。
他用缺乏自信的眼神瞄着沙希,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扑克牌。是扑克牌大小的「集合牌」。他用颤抖的双手打开盒子,拿出扑克牌,在两手中摊开呈扇状。至少,他的原意是想要摊成扇状吧。沙希在心里想着。
但事实上,这些牌与其说是扇状,倒不如说是扭曲而不均匀的半圆形。
「请吧。」浅岸神情紧张地说。
「请什么?」沙希问。
「请抽一张牌。」
浅岸的额头上渗出无数的汗珠,可见他有多紧张。沙希把右手指尖靠近扑克牌。但浅岸的手腕一转,把扇状的扑克牌偏向一旁。
沙希正想要从别的地方抽一张牌时,他又把扇状的中央部分凑了过来。
浅岸很坚持地放在沙希面前的那个地方,很不自然地散得特别开,似乎示意她拿那一张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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