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沙希往前冲了一下,双手立刻扶住了椅背,顺利地化险为夷。
舛城担心地看了她一眼,但仍然心系会场的情况,随即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他大声地吩咐前导警用机车的警官,你辛苦了,快去中野警察署请求支援。
沙希缓慢地下了车。中野区。以前来过一次,那次是出光玛丽在名叫「零会堂」的地方表演魔术秀,自己来帮忙。观众都是老人和小孩。但她依然记得,当时观众席有一半都坐满了。在东京都内公演时,从来没有这么多观众。
从驾驶座钻出来的饭仓问:「沙希,你还好吧?」
他到底是问哪一方面?是刚才的急煞车?还是董事长吉贺成了诈骗犯?
还是自己视为唯一的心灵寄托——魔术经纪公司面临关门大吉的危机?
反正不管是什么,她都认为不重要。大人都不守信用。她总是在心里这么认为。
沙希觉得,大人第一次看到自己时,往往觉得自已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所以他们总是满脸堆笑,亲切和蔼。
一旦自己决定在他们手下工作时,当初所有的约定都化为泡影。什么「有事可以随时找我商量」、什么「如果遇到问题我会尽量帮你」……这些话根本都是骗人的。就像魔术的世界一样,是个表里不一的世界。大人的世界,和魔术表演没什么两样。
虽然只有九月,但已经有了凉意。她把夹克往前拉了拉,可以感受到暗袋粗糙的感觉。自己一贫如洗,魔术点子的加工也很克难。
最后,只能剪掉一件麻质的旧衣服,缝成袋状后,缝在上衣里面。
外出时,她都穿这件衣服,以便可以随时表演魔术。她始终相信,这或许可以改变自己的人生。
然而,当发现自己毫无心理准备地伫立在这个陌生的街头时,才发现自己的这种想法有多天真可笑。
自己竟然相信,在自己随波逐流的人生中,总有一天可以到达幸运的浅滩。
她以前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即使在这个魔术经纪公司落脚,也不可能成为职业魔术师。
然而,让自己失望的,并不光是这个原因。
到底是什么原因?沙希茫然地思考着。好像有什么重担会压在自己肩上,但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沙希。」传来舛城叫她的声音。
她和饭仓一起走到区立文化中心的正门,看到舛城和一对年经男女站在那里。
「她是里见沙希,就是我刚才说的魔术广场的人。」舛城说完,把那两个人介绍给沙希:「他是我的后辈浅岸,和科搜研的白金惠子。听浅岸说,三十分钟前,所有人都已经把钱交出去了。你认识的西谷等人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沙希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许多人坐在一排排的钢管椅上,前面是堆积如山的钱。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充满期待地等待自己交出去的钱翻一倍的时刻来临。
浅岸说:「吉贺到底要怎么把这些钱搬出去?那么多人在一旁看着,他总不敢乱来吧?」
惠子叹着气,小声地说:「他是魔术师经纪公司的董事长,一定有什么圈套。说不定会从地板下面逃出去。」
沙希如坐云雾地问:「请问,你们到底在等什么?」
「等什么?」浅岸一脸正色,「当然是在等吉贺出现,等他带走钱时,就以现行犯逮捕他。」
怎么可能?沙希觉得眼前这些大人的思考简直太天真了。
「你们……难道以为堆在那里的,是真的钱吗?」
舛城恍然大悟地看着沙希,「难道已经掉了包?」
当然。沙希有点无可奈何地说:「如果想要把这里的钱如数搬出去的话,当然在堆起来之前,就已经掉包了。绝不是西谷先生他们从客人手上接过钱后,就把钱堆起来了,在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用暗袋掉了包。」
「暗袋?」浅岸满脸的问号。
惠子胡乱猜道:「是不是舞台装置之类的?比方说,地下钻了一条暗道……」
沙希摇了摇头,伶牙俐齿地说:「大家都以为大型魔术一定会用暗道,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只有一部分走红的魔术师会用暗道。公演时,在场地方面会受到许多的限制,魔术师通常不会舞台上动手脚。」
浅岸茫无所知地说:「但这不是魔术师的问题,而是诈骗现行犯……」
饭仓插了嘴,「沙希的意思是,既然吉贺是以魔术点子为基础行骗,所以应该可以用魔术师的常识来思考。」
舛城锐利的视线投向饭仓。舛城觉得,不知道为什么,沙希似乎对饭仓产生了一种之前不曾感受到的紧张感,似乎有一种故意和自己作对的杀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之前都那么心平气和,为什么现在会这样?
「总之,」舛城用手摸了摸夹克腰部的位置,传出一阵金属的声音。他似乎是在确定自己有带手铐。
「堆在那里的应该是假钞,钱已经被拿走了。」
「拿到哪里去了?」惠子游目四顾。
舛城拿出警察证,「现在还不知道,首先要找到西谷等人到底在哪里。走吧!」
舛城话音末落,已经走进了区立文化中心。他把警察证高高举起,从座位中央朝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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