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舛城忍不住结巴起来,「这个啊,每个人都不一样嘛。」
「最近,许多人都喜欢看魔术师公开魔术的机关。如果光表演魔术,很多观众会觉得是把他们当傻瓜。」
「原来是这样。」看着舞台,舛城喃喃地说着。
在一阵轻快的古典音乐中,玛丽从手上的大筒子里拿出五彩缤纷的假花和手帕。
假花绽放得有大有小,甚至有些歪歪扭扭的,一眼就可以看出原本是摺叠在一起的。手帕也绉巴巴的,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摺痕的线条。
这种表演,完全缺乏魔术应有的豪华感,反而让人哭笑不得。
舛城对沙希说:「你说得没错,观众看到这种表演当然会生气。她在表演时,露出一副不把观众放在眼里的态度,如果观众不知道其中的机关,当然会火冒三丈。」
沙希轻声地说:「日本人不懂得欣赏魔术。」
「什么?」舛城问。
沙希冷漠的双眼再度看着舛城,「玛丽姊常说,日本人不懂得欣赏魔术,不懂得享受被骗的乐趣。所以,日本的魔术师无法像在美国那样受到尊敬。」
真是个纯真的少女。即使受到那种待遇,仍然对出光玛丽充满尊敬。
舛城把玛丽当成假想敌的作战方式,很可能反而引起她的反感。于是,舛城决定改变作战方式。
「我不太同意,」舛城笑着对沙希说,「我虽然只有在电视上看过美国魔术师的表演,但真的比日本的魔术师有趣多了。所以,观众能不能乐在其中,就取决于这一点,不是吗?」
「那,」沙希坐直了身体,转向舛城,「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舛城没想到她会对这个话题产生兴趣,他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说呢?我是外行,不是很瞭解情况,比方说,这位出光玛丽小姐的表演,感觉上,就像是在变戏法,但不会有那种在看魔法的感觉。我说不太清楚,任何大人被戏法的机关骗倒时,怎么可能高兴?
你这么小,或许还不知道,在驾训班里,这种事会被骂得体无完肤。
不要老是看着红绿灯,要注意人行道,要看对向来车,要看照后镜。视线必须不停地活动,不断进行认知和判断。
在公司里也一样,也会为这种事挨骂。你是猪啊,连这种地方都会疏忽吗?
大人每天都过着这样的生活,当无法识破魔术的机关时,就会觉得自己很笨,当然也就无法乐在其中。」
舛城的话把沙希逗笑了,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能理解。
「刑警先生,你说话真有趣,好像和别人不太一样,很容易懂。」
真不能小看这个孩子。舛城心想。她刚才在房间角落打扫时,一定竖起耳朵听舛城和玛丽的交谈。
「怎么样才能够在表演魔术时,不惹大人生气呢?」沙希问道。
笑容已经从沙希的脸上消失,她用一双真挚的眼睛注视着舛城。
舛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五百圆硬币,用手指弹给沙希。
「你试试看,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给你一点建议。」
沙希瞪大了眼睛,立刻把硬币抓在右手里。然后,吹了一口气,打开右手,硬币不翼而飞了。
舛城浑身都僵住了。他正屏气凝神地准备看沙希表演的「钱币消失」,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就结束了。
沙希露出难为情的笑容,把藏在左手中指根部的五百圆硬币还给了舛城,「我的手太小了,没办法把fingerpalm(指间隐藏法)做得很漂亮。」
palm。原来把东西藏在手里称为「palm」。舛城想道。这个名词应该和棒球的「掌心球(palmball)」的语源相同。原来,在魔术中,把藏在手指的动作称为「指间隐藏法(fingerpalm)」。
「怎么样?」沙希问。
舛城还是答不上来。魔术广场的店员表演的技术已经让他惊讶不已了,但沙希的「消失」更加令人叹为观止。完全没有故弄玄虚,她自然的动作和沙希身上散发出那种十几岁少女特有的自然感觉,令人完全忘记了魔术的机关这回事。
虽然沙希很在意自己没做好手指藏牌,但即使可以从她纤细的手指缝隙中看到五百圆的影子,舛城也完全没有怀疑她把硬币藏在左手里。
她的视线和手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一切都太完美了。这根本不是单纯的戏法,而是手指的艺术。
「哇,」舛城还没有从惊讶中完全醒过来,喃喃地说:「太棒了。」
「你的建议呢?」
舛城陷入沉默,又看了一眼舞台。出光玛丽把桌子收起来后,搬了两张椅子,放在舞台深处的银色帘幕前。由于没有助手,一切都要自己打理。
当玛丽嘴里开着玩笑时,观众立刻发出吵闹的笑声。舛城不禁纳闷起来,玛丽为什么不让沙希担任助手?
然而,舛城的大部分脑筋都用在思考搜查工作的进行。
这个叫里见沙希的女孩一定想要当魔术师,也很有这方面的才华。
但舛城不是来挖角的星探,并不是对沙希的魔术技巧有兴趣,而是惊讶于她具有早熟的感性,所以,或许可以从她嘴里得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这也是他唯一的目的。
当重新确认自己的想法后,舛城从怀里拿出照片。那是监视器拍到的「魔法师」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