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也不过只有两次。
不,不是次数。
我再一次,在心里自答。
她看起来很冷。不仅是在二月那个寒冷刺骨的日子,安藤麻衣子的葬礼上相遇的时候。虽然已经是七月了,但今天隔着咖啡馆的窗户看到她时,她看起来还是很冷。
如果说安藤麻衣子是玻璃做的长颈鹿,那么神野老师就是冰做的人偶。她有一种危险而虚幻的感觉,如果有人想着给她温暖,轻轻地靠近她,她也会立刻融化消失。
我不想成为堂吉诃德。我并不是那种自命不凡的人,而且在她的心中,并没有活生生的人。
交通事故、未婚夫的死。从医学角度看她应该已经痊愈了,可她的右腿却始终不听话……
二月的那个寒冷的日子,和她交谈的片段,就像细雪一样飘落。
冰凉的长凳、在地上写着难写得汉字。就像人心一样。要选海边还是山上呢?那决定了命运的残酷选择。儿童公园里玩耍的年幼的孩子们……
公园?
突然,我的思绪停止了。
离这里大概步行十五分钟左右。说不定是在那个公园……
“喂,对不起,我要挂了。”
我对着电话叫喊。
“什么,你这家伙太随便了。最重要的会见到底怎么样了?得到遗属的同意了吗?”
“哦,那边没问题,出版的方向能不能谈下去,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喂喂……”
对方好像还说了什么,这时背后响起了嘈杂的广播声。
“请上车的客人注意,在车内使用手机会给其他客人带来麻烦……”
好像在坐电车啊。本来就有很多杂音,但我太专注于自己的话题,没有注意到。我干了件坏事啊。
“再见。”
我简短地道别后,对方也不情愿地关掉了手机。
目标的儿童公园比想象的要远,但还是比我预计的时间到了。我自己也知道后背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了。或许是人们都不喜欢艳阳天,公园里人影很稀少。
神野老师就坐在和之前一样的长椅上,挺直着背部。我的影子落在她脚下时,神野老师抬起头来,向我微笑着。
“我还以为你说不定不会来了。”
“对不起”我低下了头。“一埋头于思考什么事的时候,马上就注意不到周围的人了……去世的妻子也经常批评我。这是个坏习惯。”
神野老师又微微一笑。洁白的牙齿从她唇间微微露出。
“该道歉的是我。老实说,让野间先生迟到是我故意的。”
“故意的?”
“是的。我也想稍微……一个人思考下。”
“怎么?”
听完之后,我后悔自己介入了。但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
“和野间先生一样。”
真是谜一般地回答。
“安藤……是麻衣子小姐的事吧。”
二月份发生的那件令人痛心的事件。接着四月在公园发生的令人难以置信的事。然后围绕着六月的,那封被投递的迟来信的事。
如果将这些事件合为一体的话,神野老师与所有事件都有着大大小小的关联。即使是偶然,次数多了也是必然啊。
“也许神野老师对杀害那个少女的犯人有什么头绪吧?”
说出这个疑问后,神野老师慢慢地向我眨着眼。就像瞬间消失的火焰一样,淡淡的微笑晃了一下就消失了。
“……有人……不,我觉得他一定一直在等野间先生问我这个问题吧。野间先生……”神野老师歪着头说。“上次见面的时候,对,正好是在这里。野间先生说过吧,可能是自己‘杀了’安藤小姐。如果我想说跟那时野间先生说过的同样的话呢?”
“同样的话?”
“嗯,”对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用一种淡然的语气说。
“是我杀了安藤麻衣子。”
7
“……请等一下。”
我瘫坐在神野老师坐过的长椅上。即使隔着牛仔裤的布,也能感觉到被太阳持续炙烤的水泥材料有着可怕的温度。我想起了神野老师身上那件清凉的连衣裙轻薄的面料。不会觉得热吗?我隐约这么想。但是,双膝并拢坐着的神野老师,总觉得有些冷。就像保温箱里苍白不堪的切花一样。
“……你刚才是说杀死吗?”
我终于可以继续说下去了。
“嗯。”
神野老师还是淡淡地点点头。
“那个时候我的确有那样说过。恐怕是我害她选择绕路走了昏暗不明的远路,所以说不定是我害她被人杀死的……我忘了确切的话,我当时是那样想的。”
“是说过。”
“那么,不是杀死,而是害死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