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
我们只在葬礼上见过一次,当然也没多细看。所以这次就像初次见面一样。
神野老师访问山本家是为了对冒用安藤麻衣子名义寄信一事进行事后的报告。据说,要调查文字处理机时,母亲所提出的条件就是这个。
如果是母亲的话,在意也是理所当然的。在我看来,这正证明她对已故女儿的强烈执着。
当神野老师以直子父亲的形式介绍我的时候,她虽然觉得我有些可疑。但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而是把我送进了客厅。虽说只有一位女性独居,但要比我和直子住的地方大得多。
餐具柜上挂好几张照片。好像是高中入学的时候拍摄的,神采飞扬的麻衣子。穿着便服,微笑着的麻衣子。大概还是小学生时,一脸稚气的麻衣子。还有裹着白色胎衣的婴儿时期的麻衣子。
旁边摆放的水晶盆里摆放着大颗的葡萄。
“灵位在我丈夫……安藤那里。”房间的主人注意到我的视线,这样说道。
“没关系的。因为那孩子很讨厌那股香气。那孩子什么都不信……佛和神都不信。可是死后却被冠上法名、还有人为她诵经,焚香祭祀……很是滑稽可笑。依她的个性一定会说,真像个笨蛋吧。”
我想她是对的。一双带着嘲笑的眼睛,“真 像 笨 蛋!”。这样说的声音,我好像已经听到了。
我曾经见过安藤麻衣子一次。只是路过,作为路边的一个不认识的女孩。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对我来说就会一直只是个路过的女孩。
既没有了解过这位高傲的美少女,也没接触过她所怀抱的脆弱又不平衡的世界。对女儿直子来说她是很特别的存在,这一点也无从得知了。不可能见到被杀害女孩的母亲,也不可能见到神野老师了。
但事实上,这一切都发生了。
也许就像一切事情该发生而发生,人该相遇而相遇。关于发生的什么事,必有它的原因,人在相遇时,必有它的意义。也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近来我突然有了这种感觉。
至少我能为安藤麻衣子去做点什么。既然如此,那就必须这么做吧。
安藤麻衣子的母亲像是要问什么似的,轮番打量着神野老师和我。接到那个视线后,神野老师先开口了。
“实际上,今天我从野间先生那里听说他对山本女士有个请求,我深知这是不礼貌的,也没有得到他的同意,就把他带来了。”
“这没关系……请求吗?”
“是的,关于小姐的事。”
原来的安藤夫人睁大了双眼。
我看时机正好,就提出了访问的目的。
听着听着,对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最后,我摊开了夹在活页夹里的画给她看,她的眼里滴下了一颗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
“……我是知道那孩子好像在写些故事。不过,这只长颈鹿的故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别的动物的……”
“别的动物?”
“是的。涅……是什么来着?很奇怪的名字。说不定是那个孩子想象出来的虚构动物。如果可以的话,要看看吗?”
麻衣子的母亲已经半站起来了。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事,一定要看看。”
这么回答,并不仅仅是想要和她套近乎。实际上,我对死去的女孩留下的另一个故事很感兴趣。
麻衣子的母亲走到另一个房间,拿着一叠薄薄的纸回来了。和前几天看到的征文稿一样,都是用文字处理机在A4纸上打印出来的。标题是《最后的涅美杰特雷龙》。
* * *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那时在现在被称为涅美杰特的沙漠中,住着一头名为涅美杰特雷龙的恐龙。涅美杰特雷龙有一个长长的脖子,可以随意活动,有一个很好的尾巴,可以操纵巨大的身体,有着健壮的四条腿,足以支撑一个沉重的身体。
真的,涅美杰特雷龙不缺任何东西。长满鲜嫩绿草的大地,满溢净水的泉水以及映在其中的晴空。这些全都是涅美杰特雷龙一个人的。
但不知为什么,涅美杰特雷龙过得并不幸福。
“不可能啊,我不是一直在为你注入着温暖的阳光吗?”
太阳这么说道。
“是啊,不可能。我不是一直努力给你种好吃的草吗?”
大地则这样说。
“真不可能的。我总是为了你喝的水和吃的草,不停地下雨,不是吗?”
天空也说了。
大家似乎有点生气,所以涅美杰特雷龙完全不好意思了。
“我是多么不懂事呀!”
低着长长的头,涅美杰特雷龙这样想着。
从那以后又过了好几年。
还是老样子,涅美杰特雷龙什么都不缺。长满鲜嫩绿草的大地,满溢净水的泉水以及映在其中的晴空。一切都属于他。
再加上涅美杰特雷龙,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年轻人。抬起长长的脖子就能到达天空,四只健壮的脚紧紧地抓住大地。只要一挥那尖尖的尾巴,太阳好像也能拍下来。
&e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