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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故事,怎么也吃不上饭啊……。
这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想法在彼此的心底飘荡。
小宫的电话让我苦笑了一下,虽然我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从小宫拿到原稿复印件到现在还不到两个小时。
“幻想工房”设有童话奖,每年公开征集一次。话虽如此,却没有任何奖金。优秀作品在《幻想工房》杂志上以插画的形式刊登,算是一个小小的奖项。即便如此,每年也能轻松集结数百篇,真是了不起。
“孩子的数量每年都在减少。”小宫苦笑着说。“不,或许正因为如此。意识到未来没有梦想的大人们,为了把梦想还原到孩子们的世界里而拼命挣扎。”
《幻想工房》的读者,很多都想当作家。
标题为《玻璃麒麟》的小作品,几乎内定会获得特别奖。前一年还没有设过这样的奖项,看来这是为了让“玻璃麒麟”脱颖而出。也就是说,虽然不至于成为优秀作品,但弃之可惜,小宫自己的想法促使他采取了这种特殊措施。
能为这幅令人沉思的作品画上插画,无疑是一件光荣的事……。
“怎么样?不错吧?”
在回答第一个问题之前,小宫急急忙忙地问下一个问题。
“字很难写。”
“什么?”
“现在还用汉字写麒麟吗?又不是啤酒和相扑选手。更何况是小孩子,还是用平假名、片假名比较好。”
“喂喂,只有这想法吗?”
听着小宫不满的声音,我在素描簿的空白处用分镜写下“麒麟”两个字。笔画太多,而且字写得很难看,和那个聪明的长颈鹿形象相去甚远。充其量也就是一头阴阳怪气的猪。
“你这个急性子,”我放下分镜说。 “原稿才给我拿来没多久?”
“对了,话说回来,一小时前我打去的时候是电话答录机耶。你中途绕道哪里去了。”
我沉默了一会……我在回程时车轮卡进水沟了,这样的话,我怎么也说不出来。
“……没有颜色吧,那个故事。
我小声嘀咕了一句,他的回答像是在敲打我的膝盖。
“童话和图画书的生命是颜色,这不是你平时的意见吗?那么,既然东西是透明的玻璃,到底要给玻璃上什么颜色呢?我觉得有点意思。”
用一种莫名的高兴的声音说。他笑嘻嘻的脸似乎浮现在我眼前。
“我刚才还在画呢……还不如直接画素描更好吧?”
“胡说八道!”我保守的提议被小宫一语中的。“要颜色的,用纯天然色。”
只能认为是为了让人为难才这么说的。我呜呜地叫了一声。
“对了,直子还好吗?”工作的话题刚刚结束,小宫又换了个话题。“我也注意到了,说最近都没见过直子。”
小宫夫妇俩都很喜欢。也许是因为没有女孩的缘故吧。自从我的妻子去世后,他更加关心直子,对她疼爱有加。
“啊,身体很好。最近去补习班,回家很晚。”
“啊,直子也快高三了,真快啊。”他说着看了看手表。“八点啊,还在努力学习吧,直子也很辛苦。”
“不,今天在家。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有点发烧,学校我也请假了。”
“完全没精神啊,混蛋。”
这么说倒也是。
“没事的,好像感冒了。现在吃了药睡着了。”
通话的另一边传来了嘀咕的声音。
这时,我的另一只耳朵听到了别的声音。那是由远而近的刺耳警笛声。那是救护车和警车之间令人不安的二重唱。紧接着传来尖叫声。
从家里……。
想到这里,我把听筒摔在挂钩上,冲出了工作室。
赶到房间中央,看到穿着睡衣的直子正抱着她的肩膀站在那里。
“怎么啦,直子?”
在我询问的声音中,近在咫尺的警笛声在脑海中相互回响。
直子微微一笑。她的微笑带着讽刺,让人吓了一跳。
——你现在才来,也已经晚了。 已经太迟了。 路上流了很多血。 我很疼。 肚子就像火在 烧了一样热……”
“直子,你在说什么?”
“一辆车停在漆黑的路上。突然从里面出来一个男人。他拿着一把刀。刀不像水果刀那么小,但更长更锋利。他笑着说‘我要杀了你’,说不上车就杀了你。可是我可不敢。我想逃。他捅了我一刀。路上流了很多血。疼得厉害。肚子烧得要烫……”
就像一张坏了的唱片,直子开始重复着同样的话。 我几乎被恐惧所驱使,悄悄地走近直子的肩膀。 直子吓了一跳。
“我被杀了。被刺死了。死了……为什么?我还想活着……”
直子这么一叫,身体一下子没了力气。 我急忙把胳膊转到女儿的背上。 直子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失去了知觉。
瞬间远去的警报声,无时无刻在耳边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