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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的态度竟然丝毫没有改变。晨虽然明白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却也不禁有些失望。
「是的,港口乱成了一团。这件事已传入陛下的耳里,刺史正忙着处理问题,但要让船只恢复航行恐怕没那么快。」
「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也没办法打探界岛上的状况吧?界岛的港口全数停摆,想必会对贸易造成相当大的打击……」
「从目前已知的消息来看,火山喷发并没有对界岛造成太严重的伤害。」
「嗯。」朝阳点了点头,接着以眼神示意,要晨前往大厅堂说话。晨于是跟随着朝阳穿过铺着砖块的中庭,进入了正面的后堂。
那是整座宅邸里最大的房间,地上铺着略带青色的灰色砖块。不管是那青灰色的砖块,还是黑褐色的槅扇窗,都相当符合沙那卖一族的风格。当然那意思并不是过于寒酸朴素。虽然没有过多装饰,但砖块及木材都是使用最高级品,这正是沙那卖一族的风格特色所在。
朝阳走到矮凳处坐下,晨也走到父亲的对面就坐。
「你说有急事,到底是什么事?」
向来不喜欢说闲话的朝阳,一坐下便这么问道。
晨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朝阳的脸。仔细想想,或许这是自己第一次如此直视父亲的脸孔。父亲的相貌虽然有一股精悍之气,却带了三分阴郁与三分风霜。
朝阳皱起眉头,喊了一声「晨」。
「……我回来传达陛下的旨意。」
「陛下的旨意?」朝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狐疑。
「什么意思?你怎么会有机会接到陛下的旨意?」
「在皐州的港口……陛下希望爹退隐蛰居。」
朝阳眨了眨眼睛,双眸中彷佛同时存在着阴沉与炙热两种情绪。
「噢……」
朝阳只是应了这么一声,接着便眯起双眼,彷佛想要看出晨说的话是真是假。
「陛下说……只要爹答应退隐蛰居,就不问罪于沙那卖一族。」
「……原来如此。」朝阳抬头仰望天花板。
直到此刻,晨仍完全猜不出父亲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爹,陛下或许是看在晚霞有孕的分上,处分已十分宽容,所以……」
晨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朝阳竟哈哈大笑,肩膀亦随之上下颤动摇摆。
「爹!」
「晨,看来你根本没有搞清楚陛下的意思。」
「……什么?」
「你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惜就是太耿直了,就跟杳一样……」
晨霎时感觉一股热流自咽喉往上窜,胸腹之间却有一股凉意。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晨自己也说不上来。
杳是朝阳的妹妹,同时亦是晨的亲生母亲。
「如果今后想要跟在陛下的身边办事,你必须学会阴险与狡诈,就像陛下一样。」
「爹……你这么说对陛下太不敬了。」
「说得好听一点,那叫冷酷无情。你一定要记住,陛下是个英明且冷酷无情的人。」
晨心中恼怒,瞪着父亲朝阳说道:「那么爹究竟接不接旨,还请说个明白。」
朝阳微微一笑,说道:「我当然接。你可回禀陛下,就说朝阳接旨了。」
晨这才稍微松了口气。没想到父亲竟如此轻易就答应放下权力,这让他感到有些意外。
「你不打算继承沙那卖当家,是吗?」
就在晨稍微松懈的时候,父亲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晨一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好先调匀呼吸,才凝视着朝阳说道:
「……我打算把沙那卖家族交给亘或亮带领。」
「好。」
朝阳也不反对,只淡淡应了这么一句。晨不禁感到有些纳闷,不明白父亲的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吧……」
朝阳低声咕哝。
「沙那卖家族……注定将会覆灭。」
「爹,你说这是什么话?」
晨瞪着眼说道:「陛下让爹退隐,正是为了保住沙那卖家族。」
「不是现在,是未来。」
「……」
「既然是注定之事,那也没有办法。」
朝阳那达观的态度,令晨感到百思不解。这么多年来,沙那卖家族的安泰一直是父亲的职责,也是父亲的心愿。
「……爹,你把晚霞送入后宫,是为了我吗?」
朝阳看着晨,眼神似乎在说着「为何这么问」。
「因为我是爹跟姑姑生下的孩子……所以爹希望我在京师出人头地?」
「陛下这么告诉你?」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