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银白色的秀发在晨曦中熠熠发亮。每用梳子梳过,光芒便轻舞翻飞,有如反射着阳光的涟漪。寿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蹙眉说道:
「今日当染黑。」
正在为寿雪梳头的九九说道:
「哎哟,为什么要染黑?太可惜了!」
「光耀夺目,使吾心神不宁。镜中之人,吾几不识。」
染发这么多年,如今看着自己的银发,反而极不习惯,几乎不认得镜中的自己。
「现在终于可以不用染发了,就先维持一阵子嘛!或许过几天就适应了……」
九九一如往昔以熟稔的动作卷起寿雪的秀发,结了发髻。「簪跟步摇该选哪一支呢?这些都是搭配黑发用的……」九九一脸懊恼地拿起了一支发簪。
「既是如此,当即染黑……」
「玉簪如何?」
旁边突然传来了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淡海将头探进了帐内。「例如翡翠簪子,应该就挺合适吧?」
「淡海,娘娘可还没梳妆打理完呢。」
「反正已经换好衣服了,应该没差吧?」
淡海大剌剌地走进帐内,站到了寿雪身后,并从摆满了簪的妆奁中挑了一支雕花翡翠簪,满意地说道:「这支就挺不错。」
「这支红珊瑚玉,不也很好吗?插在娘娘的髻上,就像是白雪中的一朵红山茶。」
「噢,那也行。」
两人拿起一支支发饰,在寿雪的头发上比来比去。她越等越不耐烦,心里只想着什么簪都好,赶快插上去就对了。蓦然间,寿雪朝帐帘瞥了一眼,察觉帐外似乎有道人影。虽然只隐约看得出身形,但那体格应该是温萤没错。
「喂,温萤,你觉得哪支好?」淡海拿着发簪,朝帐帘的方向喊道。
那人影伸手要拉帐帘,迟疑了一下,又将手放开。
「这家伙真不是普通麻烦。」淡海大跨步走了过去,粗鲁地将帐子拉开,帐外果然站着满脸忧郁的温萤。淡海拉着他的手臂,来到了寿雪身边。
─对了,从醒来之后,还没有好好和温萤说过话呢。
寿雪是昨晚才醒来,虽然这段期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听高峻大致说明过,但光是理解事态就已耗去她大部分精力,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关心周围的人。
此刻寿雪仔细打量温萤,才发现他显得无精打采、意志消沉。
「……何事悲愁若斯?」
寿雪这么一问,温萤脸上的落寞之色反而更浓了三分。
「这家伙埋怨自己没保护好娘娘,这段期间一直是这副德性。」
淡海代替温萤说道。
「香蔷禁术非凡人可敌,汝等实莫可奈何,何必自责如此?」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家伙就是死脑筋。」
寿雪歪着头略一思索,朝温萤招招手。温萤在寿雪的身旁跪了下来。
「汝不能为吾更衣。」
「……是的。」温萤瞪大了眼睛,露出一头雾水的表情。
「汝不能为吾结发。」
「是的。」
「吾于更衣结发时,身体发肤损伤,与汝无关,何来之过?」
温萤听懂了寿雪的言下之意,面色转为凝重。
「香蔷之事,其理亦同。」
「……是的,娘娘。」
温萤垂下了头。
「只要娘娘点头,娘娘的更衣结发,我也可以一手包办。」
淡海在一旁插嘴。
「那可不行。」九九瞪眼说道。
「我是要娘娘点头,不是要你点头。」
「温萤哥的话,或许可以,你的话绝对不行。」
「我跟温萤有什么不同?」
「全部。」
「哎,这里可真热闹。」
外头传来清脆的说话声。九九与淡海转头一看,皆慌忙跪了下来。原来花娘带着一众侍女及宦官,已来到门口。
「阿妹,我听说你醒了,等不及想见你,一大清早就来叨扰。」
花娘果然是个消息灵通的人。
「吾正欲往鸳鸯宫访汝。」寿雪说道。
「我正是这么猜想,所以早一步先来了。」花娘笑着说。
「你好好休息一阵子,别勉强到处走动。」
寿雪心想,自己并无病痛,何必小题大作。但转念又想,此时的自己确实不适合到处走动,以免又惹出不必要的谣言。
「话说回来……」
花娘眯起双眼,凝视着寿雪。
「你的银发美得有如阳光下的新雪,让我更想好好帮你打扮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