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两天一直在忙漆奁的事,竟忘了将鹊巢宫已完成驱邪除秽之事派人告知黄英的侍女。
「便言已尽全功。」
「是。」衣斯哈踏着轻盈的步伐,朝殿舍的后门处奔去。
寿雪仰望天空,心中暗忖。
──应该向长勺松娘询问昨晚是否又出现了红色妇人。但以自己的立场派人询问,似乎不妥。最好还是假借千里的名义……
「……温萤。」
寿雪轻声呼唤。不远处响起了一声「是」,转头一看,温萤就跪在外廊上。
「烦劳汝往飞燕宫,探问长勺松娘现况。」
「下官已经派淡海到飞燕宫确认过了,长勺松娘说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温萤行事如此周到,让寿雪不禁感到佩服。
「汝若在高峻左右,必然前途无量。」
让他待在这冷清的夜明宫,可说是埋没了人才。
「大家的身边已有卫内常侍。」
温萤想也不想地说道,脸上神情丝毫没有变化。
「下官愿意永远追随娘娘。」
寿雪听温萤说出这句话,除了心中有种莫名的难为情之外,却也感觉肩膀上的沉重压力减轻了不少。
「吾非以此语试探汝。」
「下官明白。」
秋天的艳阳,将温萤的白皙脸孔照得熠熠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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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寿雪磨起了墨,打算写一封信给高峻的时候,晚霞又派人送来了一封信。读完之后,她一边磨着墨,一边又陷入了沉思。
「娘娘,您磨得太多了。」
寿雪蓦然听见九九的声音,才赶紧停下了动作。
「娘娘应该等我回来,磨墨这种事让我来做就好了。」
「区区磨墨,何须假手他人?」
「我磨得比娘娘好多了。」
磨墨哪有好坏之分?寿雪心里如此咕哝。但仔细一想,要磨到浓淡恰到好处确实不易。
「汝往鸳鸯宫,可有斩获?」寿雪问道。从九九的表情看来,应该是有一些收获。
寿雪将墨砚推到旁边,吩咐九九在对面的椅子坐下。
「我问了那个箕州出身的宫女,她说她不清楚箕州有没有姓长勺的人,不过泗水的下游流域自古以来就有漆林,聚集了不少的漆匠。所谓的漆匠,其实还可以细分为各种不同的专长。有的擅长涂漆,有的擅长镶嵌,有的擅长绘画。大家聚在一起,做起事来比较方便。听说这几年除了官府之外,还有不少豪族大贾拥有广大的漆园,雇用高明的漆匠。」
九九接着又转述了那宫女听过的古老传说。
「她说这是小时候听祖母说过的故事。她说那时候虽然她年纪还小,但这个故事实在太过悲伤,所以留下了深刻印象,只不过一些故事细节可能会有错……这是个关于旱灾与献祭的故事。」
九九于是描述起了那个故事。
很久以前,某个村子曾经已有三年没下雨,河川全都干涸了,漆树及农作物也都全数枯萎。由于谷物的存粮已经见底,村民们活不下去,决定向日神献祭来祈求下雨。
献祭的仪式,是以柴火焚烧祭物,让浓烟飘向天际。村民们相信唯有这么做,才能让日神听见村民的心声。
村民们首先焚烧了一头猪,但是没有下雨。接着村民们又焚烧了一头牛,还是没有下雨。众人相信这是因为日神实在太愤怒了,猪、牛没有办法让日神息怒。
于是村民们决定焚巫。所谓的「巫」,指的是侍奉神明的女人。村民们挑上了某个男人的女儿,这个女儿已经嫁为人妇,而且也生了孩子。村民们认为日神会如此愤怒,全是这个女儿的错。当时在那个村子里有个习俗,一家的长女不能嫁人,必须在家里守着家庙。被挑上当成祭品的那个女儿正是长女,却打破禁忌,嫁到了别人家。村民们相信正是这件事惹怒了神明,导致村子多年不下雨。
村民们堆起了木柴,将女儿绑在上头焚烧。女儿的年幼儿子在一旁大声哭喊,尽管女儿承受着烈火焚身的痛苦,却还是对儿子露出笑容,试图安抚儿子。
红色的烈焰高高窜升,几乎到达了天际,浓烟覆盖了整片天空。不久之后,浓烟转化为乌云,天空竟开始下起了滂沱大雨。
这场雨下了三天三夜,造成河川泛滥,吞没了全村居民,只剩下女儿的年幼儿子存活了下来。女儿的儿子长大之后,成为一名技术高超的漆匠。
「……这就是我听到的传说。」
九九伸手轻抚脸颊,叹了一口气。「不管是昨天的传说,还是今天这个传说,都让人听了心情郁闷。」
寿雪沉吟半晌,起身走向橱柜,取出了漆奁。
「此乃火也。」
「咦?」
「此朱漆所绘,实为烈火。」
寿雪看着漆奁上头以朱漆绘制的妇人及周围的纹线说道。妇人受三角形的纹线环绕,整张脸都涂成了红色,面容带着笑意。
「周围纹线,尽是火焰,妇人受火光映照,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