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的回廊却是在静谧与清幽中带着一丝暖意,将冬官千里的人格特质表露无遗。
从回廊远眺中庭,可看见雅致而内敛的草木,每一株都经过细心修剪与整理。老枫树、石蕗、虎耳草。
「好一座宁静祥和的庭院。」寿雪加以称赞,而千里登时喜形于色。
殿舍的外观随处可见斑驳的土墙及长满了青苔杂草的破碎瓦片,看起来老朽程度比冬官府的其他地方有过之而无不及,而殿舍内或许是经过修缮的关系吧,状况可比外观看上去好得多。尽管小房间里的装潢摆设十分朴素,只有一座木制橱柜、一张木桌及一张木床,皆未曾上漆,但房内打扫得一尘不染,完全符合冬官府的风格。
高峻一踏进房中,一名老人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陛下……」
老人显得相当惊惶,急着想要下床,高峻制止道:
「坐着就行了。朕是来问话,不是来接受你跪拜行礼。」
「是……」
老人骨瘦如柴,再加上驼背,给人一种身形矮小的错觉。寿雪不禁有些惊讶,原来封一行竟然是这样的人物。寿雪过去所见过的老人,如丽娘、鱼泳、老婢桂子等人,全都是昂然挺拔、精神矍铄,因此寿雪完全没有料到封一行竟然是这么一个委靡不振的颤巍老人。
封一行身穿朽叶色长衣,一头白发干枯至极,不见半分油脂光泽,只在头上略略扎了个小髻。只见他垂下了头,不再说话。
「寿雪。」
方才寿雪在门口就止住了脚步,高峻这才示意她前往床边。封一行听见高峻的呼唤声,这才转头朝她望来。他看见身穿黑衣的寿雪,只是眨了眨眼睛,并不显得特别惊讶。
「您是乌妃娘娘吧?」
封一行再度垂下头,避开了寿雪的视线。
「乌妃娘娘,老夫真的不知道宵月想要加害于您。」
封一行的声音沙哑而虚弱。
「是真的……」
「此事不必再提。」
寿雪冷冷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这个老态龙钟的虚弱老人,她内心便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焦躁。与其这么一副卑微可怜的样子,还更宁愿封一行是个桀骜不逊、目中无人的人物,看着这样的封一行,她会感觉自己正在欺负一个无助老人。
封一行以一对憔悴的双眸愣愣地看着寿雪,半晌后说道:
「您跟上一代的乌妃真的很像……不是外貌,而是说话时的口气。」
寿雪先是一愣,接着才恍然大悟。封一行从前经常出入后宫,见过丽娘也是合情合理。
「汝与丽娘有旧?丽娘略通巫术,乃是受汝指点?」
「对、对……」封一行频频点头。「虽然称不上有多大的交情,但她的巫术确实是老夫所教授。」
「……原来如此。」
「从来没有一代乌妃,能像她这么长命。历代乌妃必定早夭,她可说是个特例。」
「乌妃何以早夭?」高峻问道。
「每到新月之夜,乌妃必定饱受折磨。任谁都没有办法忍受那种痛苦数十年……」
乌会在新月的夜晚逃出乌妃的身体,在空中游荡。每当这种时候,乌妃总是会感受到宛如四肢遭撕裂的痛楚。
「上一代乌妃一辈子忍受着这样的痛苦?」
「她的意志力及胆识,都是常人所不及。她一肩扛下了身为乌妃的痛苦,尽可能减少后代乌妃的痛苦日子。」
──丽娘……
寿雪感觉喉头一阵苦涩,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认为巫术在很多小地方都能派上用场,所以学得很认真。但我们的职责是监视乌妃,所以在表面上不能跟她有太深的交情……」
「监视?」
寿雪愣住了。
「是的……」封一行眨了眨眼睛。
「何言监视?」
「我们这些直属于皇帝的巫术师,就像是抵御乌涟娘娘的盾牌。」
「盾牌?」
过去好像也曾听过类似的说法。
──当发生万一的情况时,可用来抵御乌涟娘娘……是护卫用的防壁……
当初羽衣是这么说的。
「非止巫术师,鳌枝殿亦然……」
「没错……巫术师的存在,是为了提防乌涟娘娘或乌妃背叛夏王。一旦发生这种事,就必须将乌涟娘娘连同乌妃一起歼灭。因为肩负这个职责,所以我们能够自由进出后宫。」
在说话的过程中,封一行逐渐挺直了腰杆,口吻也变得沉着稳重。想必这才是他从前担任皇帝直属巫术师时的举止谈吐吧。
「话说回来,乌妃就像是后宫之囚。在我们的监视之下,乌妃没办法招揽部众、组织势力,只能在后宫过着孤独的日子,就算其有再大的能耐,一个人也成不了什么大事。而且城门有着香蔷所设之结界,所以乌妃无法离城逃走。一旦走出城门,就是死路一条。」
「香蔷所设之结界?」
寿雪虽受丽娘告知「出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