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样东西是无用之物。这些桑枝可以制作成染料,也可以当成柴薪。」
「原来如此,蛹则为鲤鱼之食?」
「没错。」
宦官扛起捆好的桑树枝,走到了院门边,那处已堆放了相当多捆。寿雪心中不禁佩服这种物尽其用的做法,同时朝着蚕室的方向迈步。养蚕的殿舍里头一个人也没有,因为此时里头已经没有尚未结茧的蚕,另外一间房间里,则不断传出作业声。
「选茧的作业已经结束了,今天的作业应该是抽丝。」
淡海说道。寿雪一听,停下脚步问道:
「汝深知蚕饲之道?」
「称不上深知,只是我的老家也会养蚕,所以略知一二。在我们的领……在我们那地方,只要是较大的宅邸,大多会有自己的蚕室,用来生产自用的丝绸。」
──他刚刚是不是想要说「在我们的领地」?
寿雪转头望向淡海。他曾经说过,在成为宦官前,他是一名盗贼,但是在成为盗贼之前,又有着什么样的身分?在遭到官吏逮捕后,淡海因为五官端正,被送进了宫里当宦官。光从这一点,便可以知道其外貌在中人之上,不仅英俊,而且带着几分高雅的气质。
或许在成为盗贼之前,他是个名门子弟也不一定。但除非淡海自己说出,否则寿雪绝对不会主动追问。
「……抽丝之意,应指取茧之丝?」
寿雪一面走向殿舍的后门,一面问道。
「先将茧煮过,然后挑出丝头,拉成一长条的丝线。我小时候曾经看过,那可是需要相当熟练的技术。除了把蛹煮死之外,还可以用曝晒的方式,将里头的蛹杀死。但是茧还是要先煮过,才能产生特殊的光泽。」
「原来如此。」寿雪心想,难怪槅扇窗内正冒出阵阵水蒸气。她正专注地看着,背后突然传来了呼唤声。
「娘娘。」
说话的人正是温萤。他的背后跟着一名宫女,应该就是他所说的那宫女吧。
「她就是蚕茧遗失的那天,看见了幽鬼的宫女……」不知道为什么,温萤的神情似乎有些迟疑。「关于她所看见的幽鬼,她说有一件事想要禀报娘娘。」
寿雪不禁愣了一下。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宫女行了一礼,说道:「小女子名叫万若萃。」昨天在蚕室里,寿雪也曾见过这名宫女。只见她双眉下垂,看起来是个温厚内向的少女,一对脸颊宛如蚕茧一般光滑白皙。
「汝有事告吾?」
「是的……」若萃恭敬地道:「其实昨天就应该禀报娘娘,但我一直很犹豫……」
「为何犹豫?」
「因为……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
「那个……」若萃说得吞吞吐吐,似乎是不知该如何措词。只见她一边比手画脚,一边急躁地说道:「幽鬼……不一样。」
寿雪沉默了半晌,愕然问道:
「幽鬼不一样?昨日那幽鬼,非汝所见幽鬼?」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若萃连连点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发现蚕茧遗失的当下,我们正在检查茧的状况。简单来说,就是仔细查看蔟上每一颗茧的状况,然后记录下来。不管是哪一个饲养阶段,记录的工作都相当重要,唯有确实做好记录的工作,才能从中检讨改进,获得更多的良茧。我原本相当认真地检查着每一颗茧,但却突然感觉站在对面的那个宫女似乎有一点陌生,于是我抬头一看……发现那是个从来没见过的女人……」
若萃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我早就听说蚕室有时会出现幽鬼,所以马上便猜到了。虽然我记不太清楚那个幽鬼的穿着打扮及发髻形状,但可以肯定,跟昨天出现的那个幽鬼完全不一样。我所看见的那个幽鬼,年纪幼小得多,长得相当可爱,有一张圆滚滚的脸,还有一双大眼睛……而且……」
若萃略一迟疑,接着说道:
「那个幽鬼的脸上,似乎化着淡妆。为了避免蚕儿及蚕室内的器具被脂粉污染,我们这些在蚕室工作的宫女是不能化妆的。尤其是在结茧时期,化妆更是大忌。要是胭脂白粉弄脏了茧,那可就糟糕了。」
「那幽鬼却施脂粉?」
「是的……当时正是最忙碌的时候,我虽然发现了幽鬼,却没办法停下手边的工作。而且因为太过惊恐的关系,也不敢发出声音。该怎么说呢……我怕一发出声音,那幽鬼就会发现我正在看她……所以只能尽量不以正眼瞧她,并且以眼角的余光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过了一会儿,那个幽鬼就走到了别处……」
「走?此幽鬼乃是步行,非倏然消失?」
「她并不是像烟雾一样突然消失,只是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当时大家都很忙,那个幽鬼一离开,就混入了人群之中,不知去了哪里。不久之后,就传出了蔟上的茧不知去向的消息,大家乱成了一团。」
寿雪暗自思量,如果这名宫女就是偷走蚕茧的人,就没必要对自己说这些话,只要一口咬定她看见的是幽鬼就行了。即便她在说谎,自己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戳破她的谎言。如果她是一个胆子很大的人,她会从头到尾坚持自己的说法;而如果她的胆子很小,她会坦承自己撒了谎。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她都不会对自己说出刚刚那些话。
「……昨日何不据实以告?」
「一来担心有可能是自己搞错了,二来害怕连我也遭到幽鬼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