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摆摆地走出门外。主屋的方向传来骚动声,还可看见不少人拿着火把。白雷以手撑着墙壁,踉踉跄跄地沿着回廊朝主屋走去。
前方传来了声音。那是……这座宅邸的主人,沙那卖家族之长的声音。
「朝阳!你干什么!你竟敢拿刀对着我!」
白雷弯过了回廊的转角,来到主屋的前方,只见宅邸主人站在门口处,身上穿着睡袍。宅邸主人的前方站着一个男人,年约四十出头,神情精悍,而男人的背后跟了一大群手持火把的随从。
那男人正是沙那卖家的当家,朝阳。
「叔叔,你还想抵赖吗?我已经掌握了证据,你把一名心腹派往京师,想要拉拢云家!还有,你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夺回权势!」
「那又怎么样?我可是沙那卖家族之长!」
朝阳看着抵死不认错的叔叔,冷冷地说道:
「我们沙那卖家族自古便有敬老的传统,正因为你是家族长老,所以我过去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阳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
「你可还记得从前皇太后执政时期,你做了什么好事?可别说你年纪太大,已经都忘光了。当时的贺州首长,是个花钱买官的贪婪之辈,你谎报庄园收益,借此中饱私囊,为了不遭人揭穿,不仅贿赂首长,而且还毒杀了我一名正要向朝廷揭发舞弊的部下。后来皇太后失势,首长遭革职,你被逼急了,只好向我求救。要是这件事曝光,别说你自身难保,我们整个沙那卖家族也会跟着遭殃,我只好帮你收拾善后,保住了你的性命。我对你的要求,只是要你从此乖乖待在宅邸里,别再过问政事,没想到如今你又搞出这些事情来……」
朝阳以一对令人背脊发凉的冷峻目光瞪着叔叔。只见叔叔面无血色,满头白发所结成的发髻也散了一半,身为沙那卖家族长老的威严已荡然无存。他摇摇摆摆地往后退,却因为膝盖不良于行的关系,忽然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我……我只是想要实现沙那卖家族的宿愿!好好累积实力,将来才能……返回卡卡密!这是我们共同的宿愿吧?不是吗?」
年老的沙那卖长老仰望朝阳,脸上带着哀求的眼神。然而朝阳的目光却依然冷酷。
「不,你根本不是在为整个沙那卖家族着想,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云中书令跟从前的贺州首长不可同日而语,绝不可能被一点点的利益诱惑所打动。一旦你企图拉拢云中书令的举动被发现,从前的不法情事肯定都会被挖出来吧。还有,当初遭你下毒的观察副使,如今可是当上了学士,成为皇帝的心腹。沙那卖家族势必会遭受责罚,再也没有办法脱罪,这都是你的错!」
朝阳以手按着腰间的佩剑。
「现在我只能将你杀死,以你的首级来恳求陛下息怒。你一生拖累沙那卖家族,至少献出你的首级来作为补偿吧!」
剑光一闪。
朝阳的剑术极为高明,只一剑,便让长老身首分离,头颅飞上了半空中,不断喷出鲜血。朝阳退后一步,避开了洒落的鲜血,而背后的随从们一拥而上,开始处理善后。
朝阳接着转头望向白雷。白雷跪了下来,朝阳低头看着他,半晌后说道:「以后不准你继续待在贺州。」言下之意,当然是将其逐出贺州。
「好吧……」白雷乖乖地答应了。
「……你的眼睛受伤了?」
「唔……」
「我允许你裹好伤再走……把他带到屋子里,找大夫帮他看看。」
一名随从于是走向白雷。见朝阳转身正要离去,白雷朝着他的背影说道:
「在偏房里有个叫隐娘的女孩,我想把她带走。」
朝阳转头看了白雷一眼,接着朝随从使了个眼色。
「我劝你别再当什么教主了。」
朝阳扔下这句话,这次真的转身走了。
而白雷只是愣愣地看着朝阳消失在黑暗之中。
「沙那卖朝阳亲自砍下了叔叔的脑袋?」明允问道。
高峻点了点头。
「一剑就斩下头颅,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看来朝阳是个剑术高手。」
明允露出古怪的表情,彷佛在说着「这不是重点」。高峻淡淡一笑,接着说道:
「听说他长年来是朝阳眼中的烫手山芋。正因为是亲人,反而更加难以对付。」
「毕竟这叔叔是沙那卖家族的长老。朝阳虽是当家,但对上了年长者,尤其还是自己叔叔,还是不能做得太绝。如果太过不留情面,可能会引来族人们的反弹。毕竟沙那卖家族有着特别敬重尊长的传统,简单来说,就像是长在眼睛上面的毒瘤,没有办法轻易割除。」
高峻眯着眼睛凝视莲池。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雨,眼前的景色彷佛被一层雾气盖住了,白色的莲花看起来朦朦胧胧,有如夜空中的星辰。
「……如今他终于还是把毒瘤割除了。」
「是的。」
「不等裁示就先冲进宅邸砍人首级,这做法可真是强硬。」
「是啊。」
朝阳的叔叔私下拉拢云永德,希望对方能向朝阳施压,逼使朝阳同意让他重新担任庄园的庄官。他答应永德,只要自己能够重新当上庄官,必定会将低报庄园收益的不法所得拨出一部分给他。除此之外,朝阳的叔叔从前在担任庄官的期间,也曾经私吞应该上缴朝廷的租税,以及对起了疑心的观察副使令狐之季下毒。总合这种种罪行,处以死刑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