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将自己杀死。
相较之下,刚刚的诅咒却带有浓浓的恶意,意图让自己「死得痛苦万分」。
寿雪感觉内心深处涌起了一股凉意。
──为什么自己会遭到怨恨?
她究竟做了什么事,才让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寿雪越想越是惊恐,全身动弹不得。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完全没了头绪,她甚至不知道,正在感到恐惧的是自己的意志,还是乌的意志。
──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现在的寿雪,就跟当年那个蜷曲着身子瑟缩在暗夜之中的孩子没什么不同,没有人能够告诉自己,接下来应该朝着什么方向前进。当初丽娘费尽心思教导寿雪,正是希望她能够过着独立自主的生活,不仰赖任何人,这是身为乌妃的必要条件,寿雪原本也打算此生皆过着这般的孤独生活。
但是……
如今自己在黑暗中感受着温萤的体温,却打从心底忍不住想要大声呼救。
云家的仆人将之季带进了宅邸的大厅内,恭请之季就坐。之季并没有坐下,而是站着等候云永德进来,而护卫的士兵,此刻都守候在门外。
大厅内的摆设相当简朴,矮桌及橱柜虽然都是以上等的紫檀木制作,但没有涂上昂贵的黑漆,也没有饰以螺钿,就连摆在花台上的青花瓷,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珍贵的高价品。
不过之季并不感到意外。光看永德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他不是个喜爱奢侈的人。虽然每样东西都干净整洁,但绝不追求气派华丽,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名门之家该有的风范吧。
之季几乎把大厅里每样东西都鉴赏了一番,永德才姗姗来迟地走进大厅,冷冷地朝之季瞥了一眼。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有种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的错觉,面对名门之辈的视线,他总认为自己被当成了一无所有之人。当然对方不见得有这样的想法,但不经意的视线中还是会流露出这样的态度。
「坐吧。」
永德坐了下来,同时要之季就坐。
「不用了,下官站着就行。」
其实乖乖就坐也没什么不妥,但之季表现出了固执的一面。陛下从来不会露出那样的眼神,之季心里如此想着。高峻在面对自己时,视线总是平淡而纯净,不带任何色彩,正因如此,他才会对高峻如此衷心臣服。即使是面对自己这种身分低微之人,高峻依然不改其彬彬有礼的态度,谦冲之余却又不失其威严及傲然之气。
「在这种时候,到底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永德瞪着站在面前的之季问道。
「下官今天来到贵府,是陛下的旨意。」
永德的胡须微微震了一下。
「陛下的旨意?陛下说了什么?」
「听说最近云大人特别关照一名来自贺州的绢商,可有此事?」
「他的货好,老夫自然特别关照。不过他来自贺州,贺州是沙那卖家的地盘……陛下该不会怀疑老夫和沙那卖家勾结,意图谋反吧?」
永德说得直截了当,接着哈哈大笑,但之季并没有接话,依然凝视着老人的脸。永德不悦地皱眉说道:
「到底有什么事,快说吧。但你如果说要以谋反的罪名将老夫绑去见陛下,老夫可不会相信。陛下不是那么愚蠢的人。说吧,你到底要干什么?现在你应该没有时间跟老夫打哑谜才对。」
永德的口气中流露出的是长年在背后支持着高峻的自信与冷静,正因为他相信高峻是个聪明人,所以才能依然表现得如此泰然自若。
之季直到这一刻,脸上才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下官也有同感。」
永德一愣,狐疑地皱起眉头。
「刚才下官稍微以言词试探了云大人,得罪之处,还望海涵。下官带来了陛下的一句话……『把你查到的事情都告诉令狐之季,如果他有帮得上忙之处,尽管差遣他』。」
永德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请云大人尽管吩咐,下官必定不辱所托。」
「……陛下都已经知道了?」
「刚才云大人也说了,陛下不是愚蠢之人,陛下对云大人的瞭解,正如同云大人对陛下的瞭解。云大人只是假意关照那贺州绢商,想要从那绢商的口中探听出一些消息,不是吗?就像云大人一直靠着后宫的眼线,在打探沙那卖家的动静。」
之季朝永德走近一步,低声说道:
「陛下最想知道的,是跟八真教勾结的到底是谁……应该不是沙那卖朝阳,对吧?」
永德凝视着之季的眼睛,坚定地点了点头。
铜幡裂成了碎块。白雷蹲在房间的中央,按着自己的左眼,不断发出呻吟。
──蛤蟆咒法被破了。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借助了神宝之力的咒法……难道乌妃还残存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男人整张脸的左半边疼痛不已,有如承受着火烤,与此同时,捂着脸的手掌感觉到了一股温热的液体。大量的鲜血自指缝间溢出,滴在衣服及地板上。
白雷一边呻吟,一边将手伸进怀里探摸。取出那神宝「黄昏宝珠」一看,竟然已裂成碎块。那宝珠越碎越细,在白雷的手掌上化成了一堆细粉,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怎么可能?
白雷取出手帕按着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