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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爷爷,有代笔的客人!」
少女一边以拉长的声音大喊,一边拉开一扇房门。
房间内相当狭窄,光是桌子及床铺便已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房间的另一头有扇槅扇窗,光线自窗外透入,照亮了房内。一名老人独自坐在桌前,那老人骨瘦如柴,虽然看起来颇有精神,但毕竟难掩苍老感,称不上矍铄。
卫青默默将少女推向一旁,走进房内,站在老人的面前。老人向后缩了缩,以一脸惊恐的眼神仰望卫青。这老人就是卫青这阵子一直在寻找的人物。
「没想到你竟然连假名也没用,封一行。」
老人想要起身,卫青将他的肩膀按住,威胁道:「别施展巫术,以免罪上加罪。」
封一边呻吟,一边重新坐了下来,他似乎原本膝盖就不太好,此时痛苦地皱起了眉头。少女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卫青转头朝她说道:「我们是老朋友了,麻烦你先出去,让我们私下聊聊。」
少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不过她转身离开时,并没有将门关上,或许是担心如果关上门,封会有危险吧。没想到这个少女还挺机灵。
卫青低头看着封。没想到封一行竟是这么个弱不禁风的老人。此刻他脸上毫无血色,身体微微颤抖,令卫青不禁有些惊讶。将宵月送进后宫的人物,竟然是这样的佝偻老者。
「封一行,关于你的底细,我们已查得一清二楚。你是前朝皇帝的御用巫术师,更是栾冰月的老师,对吧?」
封一行原本似乎想要辩解,但他最后还是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卫青皱眉说道:
「为什么你没有逃出京师?就算躲在这种门可罗雀的青楼里,也迟早会被发现,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封一脸沮丧地垂首说道:
「……老夫已经没有逃走的体力。」
声音沙哑,有如病恹恹的呻吟声。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主动投案?」
卫青哼了一声,说道:「到头来,终究是怕死?」
封听到「死」字,缩了缩身子。卫青蹙眉说道:
「……我最讨厌像你这种人。从头到尾都躲在暗处,假装没自己的事情。你可知道鱼泳已经死了?」
封抬起了头,满脸惊愕之色。
「并非遭到处刑,而是自我了断。为了将宵月送进后宫一事,他一肩扛下了责任,可说是非常了不起。」
言下之意,自然是讥讽封一行的胆小畏事。封脸色铁青地低下了头。
「啊啊……鱼泳……老夫对不起你……」
封以两手捂住脸,哽咽了起来。卫青再度皱起眉头。
「老夫……真的不知道……宵月潜入后宫是为了暗杀乌妃。要是知道的话,老夫绝对不会将他带来京师。原本老夫已抱定了主意,此生不再踏入京师一步。」
「不再踏入京师?为什么?」
「栾朝覆灭之际……老夫逃出了京师。老夫实在没有脸面对栾家的宗庙……」
卫青恍然大悟。前朝对于巫术师非常信任重用,但是到了炎帝登基后,这些巫术师大多不是遭处死,就是遭逐出京师。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对栾冰月见死不救?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卫青不屑地说道。而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卫青实在不明白,像这种人怎么能当上皇帝的御用巫术师,而且还是栾冰月的老师。难道他的巫术真的有那么高明?
卫青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我很想立刻将你处死,可惜大家还有话要问你,只好把你带回宫城。」
封全身一震,抬头问道:
「要问我什么话?」
「你所知道的一切。关于巫术的事,关于前朝的事,关于巫术师的职责……」
封眨了眨眼睛,眼泪和鼻水不停流下。卫青皱着眉头,从怀里掏出一条手帕,扔到封的膝盖上。
「真是难看,快把脸擦一擦。」
封拿起手帕,抹去眼泪。「巫……巫术师……」擤了数次鼻子之后,封一行抬头说道:
「巫术师之术,乃是自古以来代代相传的奇术。巫术师不同于巫觋或神官,其起源可追溯至太古时期,其术乃是由神明所亲授。虽然如今的巫术师已与路旁算命占卜之徒无异,但在古代却是肩负起了侍奉君王、守护社稷的重责大任。」
封一行说得头头是道,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与刚刚那宛如槁木死灰般的态度截然不同。或许在他的心中,还残留着从前侍奉皇帝时的威严吧。卫青只是默默听着。
「巫术师之术源自于鳌神。鳌神诞生于遭切割后流放海中的大海龟之神,在古代受到杼朝祭祀……」
「等等,你这些话,到了大家面前再说吧。我先把你带回宫城……」
卫青阻止封再说下去,伸手将他拉起,封一行一闭上嘴,登时又变回刚刚那暮气沉沉的老人。卫青拉着他的手腕,他踉踉跄跄地起身,跟着卫青走向房门口。刚刚那厨房的少女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外窥望,少女的身旁多了一名中年妇人,看起来像是鸨母4。
那鸨母一看就知道是妓女出身,脸上皮肤虽然松弛下垂,却依然风韵犹存。她以一双臃肿的眼睛看着卫青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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