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背后响起了说话声。寿雪霍然起身。高峻从树林里走了出来,背后还跟着卫青。
「朕前往夜明宫,九九说你去了沧浪殿,朕只好到这里来找你。九九埋怨你又独自外出,正在唉声叹气呢。」
「吾外出不喜侍女跟随。」
「如果不需要侍女,何不让她回飞燕宫去?」
「唔……」寿雪下意识地转头望向高峻,接着又将视线移回池面,说道:「留之于夜明宫,亦无不可。」
高峻走到了寿雪的身边。
「你在这里做什么?」
「调查云雀公主之事。」
「噢……听说她能和云雀交朋友?」高峻环顾池塘,接着说道:「对了,她就是在这池中过世的。」
云雀公主是高峻的同父异母的姊姊。
「汝不曾见过?」
「不曾。」高峻回答得简洁明快。
「汝两人为姊弟,生平竟不曾相见?」
「若是同父同母,或许还能有些交情。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只会在举办庆典仪式的时候见到面,根本没有机会往来。」
何况云雀公主只是区区一介宫女所生,几乎就像个遭到遗忘的公主。
「这花是干什么?」
高峻拾起了附近地上的那束玫瑰花。
「侍女与公主有私交,供花以慰亡者之灵。」
「原来如此。」高峻感慨万千地注视着那束花,随后又说道:「幸好尚有个人愿意为她供奉花束。」
「汝知此花否?此花名为玫瑰?」
「花名我就算听过再多遍,也记不住。不过凝光殿的庭院里似乎没有这样的花。」
「公主于庭内栽种此花,此外尚有忍冬、甘菊。」
「噢?」高峻望向寿雪,眼神彷佛在诉说着「那又怎么样」。
「此等花草皆可入药。」
「噢?」高峻又应了一声,这次带了三分惊讶。
「忍冬解热,玫瑰活气,甘菊则兼具解热及镇痛之效。吾闻公主生前体弱,常高烧不退,却是一药难求。她栽种药草,应是为了自煎服用。」
不知她为何能有这些药草的知识,或许是母亲教的吧。
「她失足落水……」
寿雪望向池面,接着说道:
「原因亦在于此。」
「什么?」高峻惊愕地问道。寿雪指向脚边的一株植物。那植物的形状有如吊钟,开着白中带绿的花朵,花瓣的内侧有黑色网状纹路。
「此乃贝母。」
「贝母?」
「鳞茎可作镇咳之用。」
「这也是药?」高峻单膝跪地,仔细打量那花朵,接着观察周围地势,说道:「原来如此,她是为了采药,才会失足落水。」贝母的生长处为一片斜坡,而且因为靠近池塘,地面相当泥泞。
「何必为了采药,勉强做这种危险的事?」
高峻不禁呢喃,寿雪则沉默不语。公主采贝母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羊十娘。十娘每到季节变化时期就会咳嗽,公主采贝母是为了给她服用。而且很可能是因为前一天两人发生争吵,公主想要借此重修旧好。
寿雪刚刚没有把这番话告诉十娘。一来她也实在说不出口,二来十娘还是永远别知道这件事比较好。
寿雪望向头顶上。树林里传出了云雀的鸣叫声。
「汝已完成否?」
「完成什么?」
「木雕之鸟。汝曾言下次来时必可竣工。」
「这是窟燕,当然完成了。」
高峻声称记不住花名,却对动物的名称如此讲究。
他从怀里取出一小座木像,递给寿雪。
「……确是良匠。」
寿雪看着手中的窟燕雕像,不禁大感佩服。那窟燕雕得栩栩如生,彷佛可以感受到其温热的体温。且覆盖身体上的每一根羽毛都刻划得细致柔软,圆滚滚的眼珠也看起来可爱灵动。她轻轻抚摸隆起的胸口,甚至产生了心跳鼓动的错觉。
「还堪用吗?虽然我不知道你要这东西作何用途……」
「作此用途。」
寿雪蓦然吹起了口哨。那声音高亢尖锐,宛如鸟叫声。不一会儿,一只云雀从椨树之间飞了出来,停在附近的树枝上。它正是云雀公主的那只云雀。
寿雪从发髻上摘下牡丹花,花朵在寿雪的掌心幻化成淡红色的霞光。寿雪轻吹一口气,那霞光便形成了小小的漩涡,刮得衣袖翩翩舞动。
寿雪一挥手腕,那漩涡化了开来,形成一道风流。寿雪接着举起另一手上的木雕窟燕,那燕子先是轻轻颤动,接着全身一抖,幻化成了真正的燕子。
「可速去。」
燕子彷佛听见了寿雪的命令,猛然振翅高飞,离开了寿雪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