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一阵剧痛,榎岦斋发出了微弱的呻吟声。
「痛……痛痛痛痛……」
才刚喘息着张开眼睛,就看到好几张脸,都是阴阳寮的人。
「榎大人,你终于醒了!」
「太好了!」
同事们都松了一口气,岦斋气喘吁吁地问:
「师……父……呢?」
「贺茂大人还没醒来……不过药师说没有生命危险。」
「榎大人,请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岦斋奋力爬起来。
身体到处都痛得唉唉叫,尤其是胸口一带最严重,痛到没办法呼吸,好像被什么刺到。
他奄奄一息地这么埋怨时,有人回答他说事实就是这样。
阴阳寮的一角,突然出现强烈的鬼气,引发爆炸。附近的建筑物都被炸毁了,在场的忠行和岦斋被埋在废墟里,没有半点动静。
大家都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他们两人都还有一丝气息。
所有人使出浑身解数治疗他们,才勉强保住了他们的性命。
然后,他们把榻榻米和铺被搬到值夜班的房间,让两人在那里躺着,有几个人留下来照顾他们,其他人都去参加阴阳寮全体出席的祈祷、修禊仪式了。
「这……咦,对了,我的衣服呢?」
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而且尺寸不合,袖子太长了。
「榎大人的衣服全都沾满了血不能穿,只好丢掉了。」
据他们说,岦斋咳了一堆血,又伤痕累累,衣服就像破破烂烂的布。
师父贺茂忠行也跟他一样。还在昏睡中的师父,就躺在隔壁房间接受治疗。听他们这么一说,岦斋才发现屏风后人声嘈杂。
两人现在穿的衣服,是他们向缝殿寮说明原委,请对方帮忙准备的。
岦斋喘口气,胸口一阵剧烈疼痛。他扭曲着脸强忍疼痛,忽然张大眼睛问同事们:
「喂,现在是什么时刻?」
「钟敲过很久了,所以差不多是申时半吧!」
「什么?我躺了这么久?」
不能再耗下去了,那个香炉是……
「对了,有没有看到一个香炉掉在地上?差不多这么大,飘着奇怪的香味……」
同事们说清理废墟时,有看到从内侧爆裂般的金属碎片。很可能就是那个香炉。
原来怪物是躲在香炉里面?
是因为气他把香炉从女孩家里拿出来,所以把他跟师父伤成这样吗?
岦斋懊恼地按住额头,闭上眼睛。
他怪自己没多想就把香炉带回来,结果连累了师父,就算再怎么道歉也没用。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其他事,猛然抬起头。胸口一动就会痛,必须不时屏住呼吸,真的很麻烦。
「破坏阴阳寮的怪物被击退了吗?还是……」
官员们面面相觑。
「我们赶到时,连鬼气都没了。」
「我们只顾着救榎大人和贺茂大人,还有保护皇上……」
岦斋吞下了已经到嘴边的咂嘴声。他们说得没错,这里是皇宫,皇上居住的寝殿就在附近。
皇宫出事时,任何人都会以皇上的安危为最优先。这是无可厚非的事,同事们只是做了他们该做的事。
没办法,他们并不知道那个怪物的目标是橘家小姐,不会伤害皇上。
岦斋忍着疼痛站了起来,请同事们帮他换衣服。全新的直衣浆得很平整,若不是这种节骨眼,感觉一定很舒服。
「我必须去一个地方。对不起,麻烦把所有的止血、止痛符咒都给我,再替我准备一匹马。」
同事们都惊慌地阻止岦斋。
「你胡说什么!你刚刚还在生死关头徘徊呢!」
「你这样逞强,伤口会裂开啊,你不要命了吗!」
岦斋拼命解释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们听说攸关人命,才勉强答应了他。
用上了好几张止痛符,才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他从来不知道可以正常呼吸是这么值得感谢的事。
到大门口时,直丁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帮他备好了从某个寮或某官厅借来的马匹。
他向直丁致谢,走出皇宫,动作熟练地骑上马后,一踢马腹便离开了。
他的故乡在深山里,所以不学会骑马就出不了远门。
来京城后很久没骑了,但是从有记忆以来就会骑马的身体,完全没忘记要怎么骑。
岦斋骑着骏马,奔驰在已结束工作的贵族与京城居民来来往往的大道上。
骑马到橘家花的时间比步行快多了。
岦斋在大门口停下马后,立刻跳下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