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放在扳机上的手指,扣了下去。
枪声。硝烟。因后坐力而回弹的枪身。退出来的空弹壳。已打完所有子弹而退到最后面的滑套。义博的体内流出红色的兽性血液,前往地狱之门,邪恶的灵魂也脱离他的躯体而去。
他的躯壳从椅子上滑落,倒在地上。
※※※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啰……我的亚希……谢谢你……
亚矢子的脸半哭泣着,看着弦间。她从套装下半身的口袋中,取出小型遥控器,握在左手。接着,她不出声地说了一段话,嘴型缓缓改变着。
——承蒙您的照顾。
弦间微微笑了笑,对她点点头。他也没发出声音,只以嘴型说道: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就这样,弦间举起握在右手的贝雷塔。
※※※
不能怪他们。操场上的大骚动,让D班隔壁教室的每个人都为之仓皇失措,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小田切虽然也感到着急与焦虑,但也只有他仍在意着三年D班的状况。一想到有人质因为自己而死去,他行动与思考都迟缓了下来。面对自己的无力与无知,他甚至想朝自己的头部开枪。虽然他试着指挥队员们,但仍隐约在心底某个地方感到空虚。
——D班教室内出了状况,弦间与亚矢子对峙着,不久后操场就发生大爆炸,巨大的冲击使窃听麦克风失去了功能。现在,隔壁的教室里到底发生什么事——
——枪声响了。所有人马上被拉回现实。又是一枪。是隔壁!小田切本能地握着枪,跑到走廊上。
“小田切!”
是弦间的声音。
小田切不顾一切扑进教室。弦间侧着身体,痛苦地站着,一把枪从他垂着的右手掉到地上。他差点跌倒,小田切连忙跑过去,支撑住他的身体。小田切站在那儿,往黑板的方向一看,嫌犯的额头上开了个洞,正靠着讲桌,坐在地上。
她的表情十分柔和,就像已经看开一切,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她的眼神也很单纯,嘴唇呈现平滑的曲线,就像正准备要微笑一样。这一切,都和她握在右手的马卡洛夫十分不搭。
队员一个个全都冲了进来现场的惨状让他们无言以对。弦间对小田切说道:
“……我是不得已的……嫌犯的左手……握着遥控器……小心点……”
小田切点点头,收起自己的枪,向后面大吼。
“救护班,快点!”
一名队员弄掉挡墙,拉开一部分窗帘,并向旧校舍回报“事件已经解决”的消息。
另外两名队员负责照顾受伤的弦间。两人从左右两旁撑起他的手臂,准备把他抬出教室。弦间制止了他们,向小田切问道:
“野村现在……?”
“刚才已经传来通知,没有生命危险。我想,或许副班长会讲些逞强的话,说他从明天起就可以开始复健了吧。”
小田切露出安心的表情回答道。
“是吗……”
弦间也像是全然安了心一样,闭上眼。接着他又睁开眼睛,带着遗憾的神情,以颤抖的声音请求小田切:
“高崎的事,就麻烦你了……全都是我的责任……恳请你多给予帮忙……拜托了……”
小田切没有说话。他强忍着泪,好不容易才举手向弦间回礼。弦间把身子靠在左右两名队员身上,慢慢走出教室。
小田切目送班长离去,又回到身为警察的专业表情,抬头看着教室天花板的四个角落,有什么东西以白胶带贴在那里。那是爆炸物吗?他穿过一具具学生的尸体,来到嫌犯面前蹲了下来。当场死亡。他小心拉开嫌犯握着的左手,里头有个小型遥控器。他头往后转,向所有人叫道:
“爆炸物处理小组还没到吗?”
“现在正赶来这里!”
小田切凝视这只小型遥控器,观察着,心里觉得怪怪的。学生们与嫌犯,也就是本次事件的当事人,除中途获释的一名学生外,已经全部死亡。操场上那群人也没有人生还。在超过半天的时间里,这间教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嫌犯到底说了什么?嫌犯真正想做的、真正想讲的,到底是什么?所有细节,恐怕只有弦间知道了,小田切这么想着,站了起来,转到讲桌那头,看到电脑画面中有某位学生的大头照与经历,以及一些巨细靡遗的调查结果,包括他什么时候、在哪里、和谁一起、做了什么事。这上面一定有一些线索,可以查出动机之类的东西。这是嫌犯最重要的遗物。监视屏幕里,各电视台的节目,每隔几秒就切换一次,也能够看到走廊上的状况。警方慌张混乱的样子,清清楚楚地映在上头。
※※※
日后回顾这次前所未有的少见惨案时,即使是最后人在现场的小田切,当时也无从推论出,特警一班班长弦间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也就是说,是他设法让杰出的野村副班长前往现场,使其他同事无法听取野村的意见,好让自己能完全掌握整个特警班;他控制了与特别对策总部的联络管道,以及与媒体间的关系;他用计让警方误判;在关键的铝合金提箱上,对锁头动了手脚;又因为自己前往现场,使警方行动迟缓下来……而且,直接锻炼、指导亚矢子,提供她刀枪、教她怎么使用的,不是别人,正是弦间。当然,他也早有觉悟,这次事件后,上头可能会把他调离目前的职务。
即便自己的计划彻底成功,躺在救护车里的弦间,仍持续陷入无止境的苦恼中。虽然他早设想过可能会出的状况,却还是害一名前途无量的成员失去宝贵生命。即使高崎孝树自己也有疏忽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