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已经全部依照你的要求做了。”
亚矢子又讲了些什么,弦间苦着脸,又把手机凑到麦克风上。亚矢子的声音透过喇叭,再度播放出来。
“是哪些家长筹不到两千万元的?”
一口气又跌到了地狱的深渊。家属们一脸铁青,看着车里的弦间。弦间又对手机说了什么,最后似乎投降了。手机又靠到麦克风上。
“各位,请告诉我,是哪个家长的赎金不够。”
播报员三木把麦克风移往家属的方向,但他们的眼睛全都往下看。
“不从实招来的话,我就要杀掉一名学生。对了,我先声明一下,谁如果擅自切掉转播,我也会杀学生的哟,NHK。嗯……我再问一次,到底是哪一家的人完全不爱孩子,薄情到无法准备好这么重要、事关孩子性命的赎金?”
家属们什么也说不出口。
“再不讲的话,搞不好死的是你自己的小孩喔。听到了吗?好吧,那就没办法了。呃……那就杀女孩子好了……浦上泉同学……”
听到这句话,浦上泉的双亲反射性地抬起头来。三木把麦克风递到两人面前。
“你就受死吧。要恨就恨你父母!”
“等一下!”
泉的父亲大叫。
“我说!是后藤先生!”
“你说什么!”
人在后面的后藤克洋的父亲,一把抓住泉的父亲胸口质问着。泉的父亲也毫不让步:
“我有听到一些!你们不够两千万元对吧?”
“哪有这种事!”
“你真的敢这么说吗?你这样乱来,搞不好会害死我们家孩子!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啰?”
很可惜,克洋的父亲一句话也回答不出来。穷于言辞的人,只好诉诸武力。两人开始互殴。现场充满男子的怒骂声与女子的尖叫声。
一点儿小小的裂缝,足以瓦解彼此毫不团结的一群人。事情变成这样,原本就没有利害关系的警察,即使有能力阻止家属打架,却也没有立场直接介入。美其名为爱,里头却是自私与任性。只顾自己方便而恣意而为的人,原来如此丑恶、恶毒,让人不忍卒睹啊!因为爆料而开始互骂,最后演变成打架的暴力事件。不久,家属赎金凑不足的学生名单,缩小到五个名字,争吵随之结束。
——后藤克洋、大久保忠教、桥本梓、白柳良成、藤井洁。
教室里这几名学生透过亚矢子屏幕传出来的声音,应该也知道整个过程了。至于他们是否有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这五名学生的家属被其他家属推出来,在最前面排成一列。摄影机一个个拍着这些已有岁数的人,好像他们是游街示众的罪人一样。有人咬着嘴唇,有人披头散发,有人脸上浮肿……但他们的表情千篇一律,都是诚惶诚恐,充满惧意。
亚矢子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询问道:
“各位赎金不足的朋友,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在各位之中,有没有愿意牺牲自己来代替支付赎金的?只要哪个学生的父母两人一起来当人质,我就放掉那名学生。”
五名学生的家属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他们全都清楚知道代替林小织的野村副班长,最后的下场是什么。那表示只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马上被杀掉。不,副班长还是个陌生人,如果是学生的血亲,那么代表的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即便用的是“代替当人质”这种委婉的说法,但意思就是“代替孩子受死”。
“有没有人愿意?他们不是你们最心爱的宝贝吗?不想救他们吗?”
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往前站出来。
“哎呀呀,怎么啦。只要愿意举手当人质,小孩就获救啦。我都这么讲了。”
场面还是没变。刚才还为此吵翻天的五组家属,现在连脸也没抬起来。
亚矢子的声音带着窃笑,似乎早就知道结果如此。
“弦间先生,这就是现实啊!钱可以出,但自己的命可不能交出去。自己最重要,无法为了救孩子而牺牲。他们对小孩的爱,只有这点程度而已……不,反过来说,这个班上的学生,也就只值这么一丁点儿的爱吧。当他们的父母,有这种孩子,想必也吃了不少苦。虽然孩子会变成这样,有部分责任是在父母身上……但即便如此,还是让人同情……”
亚矢子突然转变为安慰的语调。此时她讲话的对象,似乎从弦间变成了学生。手机那头,亚矢子淡淡地继续说:
“……你们的存在,真的是很凄惨呢!不知道你们是自始至终都没人爱呢,还是中途才变成没人爱的?真可惜,没有趁父母还爱你们的时候就变好……看起来,各位的父母已经不理你们了。要恨就恨你们的父母吧……”
到最后,亚矢子的口气还带了点怜悯。和学生讲完后,亚矢子直接挂掉电话。
五组家属后方的其他家属,这会儿又突然冒出谴责声,此起彼落。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焦虑,却又找不到出口,才会一有对象就发泄出来。而站在家属旁边、有如袖手旁观的校长与教务主任两人,就成了他们的出气筒。这些家属需要的是代罪羔羊。
炮火集中在真岛与铃木身上,可以说什么难听的脏话都有。想当然尔,他们被谴责的重点,简单讲就是“责任在雇用了这种老师的学校上头,校方应该设法解决,不顾一切负起责任才对”之类的事。家属各自以不同的用词与口气,或威胁或哭泣地责备着两人。真岛只是一味地忍耐,但看到校长的可怜样,知道干校长有多辛苦的教务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