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金这部分。还有,目前所公布的伤亡名单里,只有该高中的梨田老师与两名警官,总共三人而已,五位男学生的姓名依然不详。也就是说,孩子已经遇害的家属,到这一刻都还全心全力筹措着赎金。现在连所有家属在哪里,警方都无法完全掌握,被骂无能也是活该。不过,警方也不能在没有直接告知家属前,就公布遇害者名单。想当然尔,这点受到了媒体的强烈抨击。但警方仍以“唯一目击证人林小织状况尚未恢复,因此无法完成笔录”为理由,表示目前还不知道哪些学生已经遇害。警方希望能在明知很离谱的状况下,还是先撑过这场记者会再说。他们也不能告诉媒体,手中已经握有校方提供用来判断被害者身份的资料(名册、团体合照等),只能想尽各种办法,以前述“林小织尚未完成笔录”的万用说辞,打发所有提问的媒体。幸好,遇害学生被人从三楼丢到一楼的时候,媒体都还没有到达现场。只要没进到校园内部,就看不到那让人想别过脸去的惨状。此外,只要空拍能彻底做到自制,机密至少可以保密到晚上七点吧……当然,这是假定媒体在空拍方面会有所节制,否则也只能算是一厢情愿而已。
虽然媒体记者提出各种尖锐的质问,但由于目前整个案子还不明朗,警方就算想讲也讲不清楚。
嫌犯的确要求了赎金。但她却先是说要挟持人质二十四小时,之后又把赎金的交付订在今晚七点这种不早不晚的时间点。她所做的事情,乍看之下好像相当冲动,但进一步细想,某些部分的安排似乎又是经过事前的精心规划。这让原本已经十分模糊的案情,更增添阴森气息。
※※※
听取佐久间刑事部长的报告后,警视总监上呈东京都知事,透过警察厅,要求县警协助。另一方面,首相则透过财政部长及内政部长,紧急通报金融机构临时延长营业时间至晚上七点,银行ATM一天所能提领的额度绝对不到两千万元,所以非得到银行柜台提领不可。待做成此一决定并通报各金融机构后,已经是下午将近三点半的事。对于不管做什么都需要印章的官僚来说,可说是少见的高效率。结果,大多数银行在接到家属打来的电话时,行里的营业窗口都还有客人,并未打烊,所以各分行自行研判后,帮家属解掉定存,将钱汇入账户,然后等家属赶到分行,并没有发生想象中可能出现的大混乱。不过,若能预先得知家属们所有的往来金融机构究竟有哪些,就可以避免把所有分行都卷进来的大骚动。看来警方势必要有心理准备,因为这样的失误有可能在将来成为遭人弹劾的素材之一。
基地那里,正等待着掌握指挥权的特别对策总部下指令。待在基地的所有人,也已经知道家属们无视警方、近乎暴动的行为。就像散弹枪射出来的子弹整个飞散,家属们已经脱离了警方的掌握,四散而去。目前,警方正以家属的居住地及任职公司周围为中心,在关东附近各县县警及东京都内各辖区警网的协助下,一一确认家属们的行踪。这么做的部分用意,也是希望透过警方的力量,保护家属们免受媒体采访的干扰。据说在一些地方,还发生警方与媒体间出现小摩擦的事情,两者间的互信也开始出现明显裂痕,越来越难收拾。
弦间把一切事情委由特别对策总部处理。此刻的他,除了一点一点承受时间一分一秒流失的折磨,也每隔一段时间就抖起脚来。嫌犯已经拒绝由这边进行主动联络。特别对策总部自从传来“静观现状,发生任何变化时迅速回报”的指令后,也已经过了一小时了,到现在音讯全无。这实在让人不禁怀疑,警方高层到底有没有集思广益讨论本案案情,设想出得以打破此胶着状态的具体对策。
和先前一样,大家的耳朵里还是只有直升机的轰轰声。要求媒体自制的成效似乎不彰。在阴郁的沉重气压中,小田切悄悄走近,把刚从电子邮件收到、关于近藤亚矢子的资料交给弦间。
“这是辖区警局与县警局提供的嫌犯最新资料。嫌犯目前没有家人。她是以井川圭子这个名字,一个人住在杉并区的公寓里。根据相关人士的证词,她本来有个名叫亚希的独生女,但在去年十二月去世了。不过……”
“不过什么?”
弦间一面说着,一面看着手边的资料。小田切也读着资料,继续说道:
“……亚希死亡时只有十七岁,是私立叶丽女子高中的二年级学生。”
说到私立叶丽女子高中,那可是史上有名的杰出高中。连刚跨过三十五岁大关、单身的小田切,都听过这所学校的名字。它是一所升学高中,以排名来说,它紧接在坊间所谓三大女子名校之后。小田切一面在脑袋里搜寻藏在某个角落的知识碎片,一面说道:
“死因是后脑重击到人行道的水泥块,导致脑挫伤。那是目黑署的辖区内。当晚发现她时,经判断应该只是意外事件;但由于发现人行道上留有些许轮胎痕迹,辖区警局推测,有可能是在飙车族活动时遭受波及所致……后来搜查持续进行,在事件发生后的第九天,有两个十六岁的少年前往目黑署自首,遭警方逮捕。事故那天刚好是圣诞夜。入夜后下了大雪的那天。”
“啊啊——是那天吗?”
弦间深深皱着眉头,眼睛眯了起来。发生在圣诞夜那天,应该格外让人难受吧。原本应该是母女开心而热闹的一晚才是……而且还是失去前途无量的独生女……她的心中想必相当悲伤。弦间从这个角度思考着,暂时把嫌犯所犯下的重罪摆在一旁。
“孩子的父亲呢?”
“这个……父不详。”
“不详?”
“是的。据资料所示,近藤亚矢子并没有过结婚记录。”
这么回答后,小田切也觉得纳闷。从他以前大略读过关于近藤亚矢子的资料来看,她是最不可能未婚生子的那种女性。
“未婚生子呀……”
弦间也露出大感意外的神情。
“后来,她在今年从位于目黑的大厦搬到杉并区去。”
说到这儿,他把资料大概中间的部分指给弦间看。弦间顺着看过去。
“嫌犯的父亲近藤高志在七年前,六十二岁时自杀。原本担任私立高中的校长。嫌犯之所以选择当老师,可能也和她父亲有关。”
弦间断断续续读出数据里的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