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露出脸来。有个辖区刑警一看到弦间,双手压住电话听筒,以僵住的表情继续说道:
“嫌犯打来的。”
他的声音很低,淹没在周遭的嘈杂中。不过看他的嘴形,弦间可以很清楚知道他在讲什么。
“肃静!”
弦间说着,成员们也分头把基地里的各种杂音排除掉。安静下来后,大家看着弦间与紧握听筒的刑警。从刑警的表情判断,并非等闲小事。就在这样的气氛中,弦间连忙走了过去。其他打来而尚无人接听的电话声此起彼落,是这时唯一的背景音乐。
弦间站在刑警前方说道:
“你确定吗?”
“对方提到她放走一个女学生。”
弦间的眼神变了。这是外面的人肯定不会知道的讯息。
弦间的右手小指立了起来,这个暗号代表了嫌犯。无言的紧张感很快扩散开来。大家迅速准备录音,谁也没有出声。特警班成员们慌张地把塞耳式或头戴式耳机戴上。
隔了好一段时间,弦间接过听筒,开始讲话。
“喂。”
“录音工作准备好了吗?”
她那成竹在胸、厚颜无耻的声音传了过来。弦间并不回答,反问道:
“你是近藤亚矢子老师吗?”
“听你这声音……我记得你好像是……警视厅的……弦间先生吗?是你透过校内广播对我喊话的?”
“没错,我是弦间。”
“引发爆炸的人,是你的伙伴吗?”
稍微隔了一下,弦间回答道:
“那是我的部下。”
“伤势如何?”
“很遗憾……”
对方也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
“造成这种憾事,真的很对不起。”
她低沉的声音真的充满了悲伤,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感觉。成员们不知不觉面面相觑。哪个才是嫌犯真正的面孔呢?她该不会是多重人格吧?大家被困惑的波浪所吞没。
亚矢子又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好了,言归正传,我要求赎金。”
突如其来的正面进击。大家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动机是钱?
“你们听到了?”
“……听到了。”
“现金五亿元,请准备不连号的万元旧钞,然后用铝合金提箱装好。”
没有过度妄想,是十分具体的金额。亚矢子的声音飘然持续着。
“五亿元对二十几个人质来说,算是很便宜的赎金了吧?每个家庭也不过两千万元上下而已。这所高中明明水准很低的,却只有学费水准不输给其他高中。所以这些学生的家庭,理应过着不错的生活,存款如果没有到两千万元的程度,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我知道了,就这样吧,凑个整数,请每位学生家里准备两千万元好了。”
“请等一下。你这样讲,这里也无法马上回复——”
亚矢子不愿听弦间说完,直接打断:
“你们可别搞错。我不是在请你们帮忙,而是命令你们。我有必要等你们回复吗?”
讲完,她的声音激动了起来。
“我认为,孩子的教养确实还是父母的责任。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逐步累积起来的人类最根本的部分,如果父母不教,是要让谁来教?”
接着,她又以不容辩驳的语气,斩钉截铁说道:
“他们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收这点钱,算便宜了。”
弦间连忙看着手表,确认时间。
“还有十分钟就三点。银行要关了。”
亚矢子完全不当一回事地说道:
“那么,就请警视总监、财政部长或是首相或随便谁都可以,请他们直接联络日本各地的金融机构,把营业时间延长到三点以后,怎么样?不是有所谓超乎法律规范的措施还是什么的吗?啊……还是说这种程度的东西,不应该用那么夸张的字眼来形容呢?反正就是这样。社会的规矩或制约,都和我无关。马上就要他们去准备吧!期限是……唔……今晚七点好了。在这时间之前,要亲属们带着钱到学校集合。然后,再准备三个铝合金提箱、一辆Range Rover休旅车,把油加满。对了,车上可别装什么能够追踪地点的GPS、那种类似发报机的东西哟。有劳你们了。”
亚矢子一直随心所欲讲着自己想讲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胸中交错着不甘愿与愤怒,弦间低声咕哝着什么,像变了个人似的,手发着抖,差点没把听筒捏碎。一个平常温和亲切的人,表情竟变得这么严峻,格外让周遭的人感到害怕。不过,特警班的成员都认为,弦间体内那股充满愤怒的热风越是吹过来,就越让人觉得他是个靠得住的班长。
弦间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他脸上高涨的情绪,顿时烟消云散。
“那么……至少让我们把地面上的遗体运回来吧,可以吗?一直那个样子躺在那边,实在太可怜、也太残忍了。你不觉得吗?”
“……”
“求求你。请让我们把遗体运回来。拜托你。”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