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逝者、故事都在并肩前行。我们是愉快的百鬼夜行。我们一往无前,直至世界尽头。我们是欢快又热闹的祈祷行列——!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断崖。地面从左往右裂开了。
清水表示“轻轻松松”。我也点了点头。——我们轻轻地跳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摇月的身体轻盈飞了起来。钢琴也飞了起来。摇月一边弹琴,一边轻盈地飞向了蓝天。肖邦也飞了起来。乔治·桑和她的孩子们也都飞了起来。在华沙起义中死去的人们、华沙古城、地震中的死难者、他们的故乡和风景也都飞了起来。
已然逝去的人们都无比愉悦地飞上了蓝天——
依旧活着的人们和故事都毫无疑问地在断崖的对岸落了地,我们茫然地凝望着天空。
演奏终于来到了高潮。
让人目眩神迷的明亮光芒划破了蓝天,普照着大地。
我想,这就是天堂。大家很快就会飞往天堂。
一条小狗“汪汪汪”地叫着跑到了摇月身边。那是喜欢她喜欢到会朝她尿尿的金毛melody。melody依偎在摇月身边,与她一同翱翔。摇月向它投去了微笑。这时,一台巨大的三角钢琴和一位气质优雅的女性也飞了过来。
田中希代子老师。
她迎合摇月的音乐,奏响了通透空灵的琴声。尽管老师曾经罹患胶原病无法弹琴,让人倍感惋惜,但在此刻,她也自由、欢快地弹奏着钢琴。摇月能与自己最尊敬的老师合奏,看起来也是无与伦比的幸福。
肖邦老师也加入了进来。他弹的钢琴毫无疑问是普雷耶。即便是即兴演奏也好,天才的肖邦老师也宛如轻轻地搭把手一般,不动声色地把五岁的摇月所作的曲子给升华得更加美丽和欢快。
不仅如此,还有其他手持乐器的人也加入了进来,大家演奏出了一曲自由的协奏曲。
这时,伴随着一声震天之吼,一只体型巨大的纯白色生物从地平线上探出了头。
那是一头纯白色的巨型鲸鱼——!我不由得颤抖了起来,那是我用摇月的盐画出来的鲸鱼。逝者们都坐在鲸鱼的背上,头等舱把他们送上了天堂。我有些担心摇月。不知道天堂有没有灯呢?到了晚上她还能看乐谱吗?我这么想着,摘下脚边的铃兰花,轻轻地把它撒上天空,铃兰花在蓝天之下翩翩飞舞,化作了华沙的街灯照亮了逝者们的身姿。原来,天堂无所不有、无忧无虑。
极其庄严的音乐响彻在天空中。那是只有逝者方能弹奏而出的乐声。
这是多么高尚和温柔的音乐啊。
而这,一定是因为他们的灵魂都是那么的高尚和温柔。
他们一定会被自己那高尚美丽的灵魂所逐渐拯救——
我想,摇月一定能在天堂里见到我的母亲。她们会在一个日暖风轻的地方相见,然后摘下一旁的橙子,一分为二,欢若平生地分而食之。
留在地面上的我们高喊着,无比爽快地挥手目送着逝者们离开。尽管这寂寞而又伤悲,可所有人脸上都是无比灿烂的笑容,我们以笑容祈愿他们得以安息。
我们又变回了热闹的祈祷之列继续前进,这时。
“トカトントン(叮叮咚)”——
我疑惑地转过头去,却看到木匠正挥舞着锤子建造自己的新家。
他手上的锤子不断地发出强而有力、富有节奏感的声音。我们变成了奇妙的乐团,穿过一片永无止境的花田。
伴随着阵阵悦耳的声响,那些宛若杂音一般的生活音,成为了我们祈祷的音乐。
崭新的街道也追上了我们——
我睁开了眼,心情无比愉悦和畅快,甚至潸然泪下。
我感觉自己心中那绝对无法得到治愈的伤痛,在此刻都被摇月所治愈和拯救。早在那天晚上,我在睡梦中听到摇月演奏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她所拯救。只是我事到如今,才终于回想起来而已。
摇月结束了演奏,转身朝向我。她脸上是一副如女神般充满慈爱的表情。
“——我的演奏怎么样?我这祈祷着能让八云你打起精神,能够将你所拯救,而倾注了全部心意的演奏”
我不停地点头,一遍又一遍地点头。可是,我却没有流不出眼泪来。
摇月仿佛就连这一点也早已看穿了一般,说道。
“八云,如果你此刻已经虚弱到连眼泪都没法流出来了。那请你抓起一把我那已经变成盐的身体吃下去。我想成为你的眼泪。我愿化作你眼中咸涩的泪水,把你心中的深切哀愁尽数洗刷,将你带向明天,把你带回依旧阳光普照的世界。然后,我想成为你的生命”
我凝望着那个装满盐的花瓶。然后——抓起一把。
用颤抖的手指——送到舌尖。
好咸。然后,好痛。
——我终于想起了眼泪的味道。
此刻,迄今为止我所落泪过的全部记忆都在顷刻间复苏。那些悲伤的泪水、悔恨的泪水、高兴的泪水、惊讶的泪水、痛苦的泪水、甚至是在打哈欠时流出的眼泪,全都无比怀念、无比怜爱地复苏了。我空空如也的脑海仿佛顿时被鲜艳的花束所填满。
可是,就如同面对那太过耀眼的光芒而目眩神迷流出眼泪一般,那太过鲜艳的记忆之花迷幻了我的眼睛——我哭了。我放声大哭。
我的眼泪在如同沙漠般干涸的房间里引发了洪水。
“八云,从今往后你就没事了——”摇月好像能看到我的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