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交给市里的其他同事吧——至于干嘛就不知道了。也许是销毁吧?」
销毁……?这台早已充满了和摇月之间美好回忆的公交车……要被销毁……?
我光是想象,眼泪就已经流得停不下来了。
「不要……!我求你们了……!不要销毁它……!」
男人看着突然间大哭起来的我,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虽然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啊——但你本来就是非法占有哦——!」
他以为我是一个流浪汉。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求你了……!」
我要怎么样做才能把那如此漫长的故事和复杂的心情传达给他呢?
我不由得哀求地抱住了他的胳膊之后,男人很是嫌弃地喊了一声,甩开了我的手。然后,他怒骂道。
「都说了不行了啊!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很多,所以多少能体会一点你的心情,你不想工作是你的自由,但你可别来干扰我们的工作啊!」
公交车被吊起、离地。影子也被从公交车上撕裂开来,掉落在远处。
「求你了……不要带走它……不要带走它……」
我的大脑迟钝得像一团浆糊,除了像一个小孩子那样不停地流眼泪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运输车载着那台公交车离去了。
公交车消失后残留的大片空白使我痛不欲生。
3
我把自己关在了家里。世上一切都变得如此的令人痛苦。
我隔绝网络,不再看电视。手机关机、取下门铃,拒绝一切来客,用胶带在邮箱上贴出“我搬家了”。我囤积了巨量的干货食物,紧闭窗帘,一直把自己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
时间不分昼夜、无论季节、被无限地拉长了。
我一直躺在床上,大概三日一餐。口渴得受不了了就去喝自来水喝到作呕。我甚至已经错乱到不渴也觉得自己渴了。
为了能再多一点与摇月在梦中相见,我用铆钉在床头钉了好几张秘密基地的画。我的每一天,都是为了做下一个梦而醒来。
每当我拉开窗帘,窗外的季节都早已变换。四季在我的窗框里交替,宛若一场栩栩如生的魔术。我冷漠地注视着一切。像是一个不解风情的观众,即便看到魔术师以精彩的手法让花束开在空中,脑子里也只是想着以一定的节奏吃爆米花。不对,也许窗外的四季才是观众,“唰”地一声拉开窗帘之后,我已经不在了,这个魔术叫“大变死人”。
世间万物,都在我面前、或者说是在我心中空虚地掠过。
宛如身体的某处开了一个致命性的空洞一般。无论我看什么、吃什么、想什么,都会从那个空洞里尽数流失。我渐渐地枯萎了。
我在睡觉的时候转向右边。于是我看见了房间的角落。房间应该是完全密闭的才对,可还是有细细的沙砾在角落里缓缓掉落、堆积。
我想这就像是一片小小的沙漠。沙漠会以这种方式在房间的角落里产生,在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渐渐扩张,最终覆盖整个房间,吞噬一切。而我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大概就会变成一片没有月亮的沙漠。
我是一个迷失了所有方向的遇难者。夜空里没有星星,也不会有包着头巾的沙漠居民经过,甚至就连骆驼的粪便都找不到。我只能静静地等待着自己逐渐干涸。
我打开MacBook的频率就和拉开窗帘的频率差不多。
而每次打开MacBook,我都会收到古田一封接一封的邮件。
“你还好吗?”
“还有在写小说吗?”
“我好想看八云你的新书啊~”
“你没有写小说吗?”
“你该不会已经放弃写小说了吧?”
“你不能放弃的啊!不行不行不行~!”
“八云你是有着写作才能的!快去写小说!!哪怕是为了我也好!!!”
我搞不懂这个人,他究竟是漠不关心,还是倾注爱情,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自作主张。
4
蓦然回首,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的流逝快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年龄白白增长,可是却没能积累下任何东西,一屋子的垃圾除外。
我时隔两年打开了手机。各种联络如洪水般涌了进来。给我打电话的人只有古田和清水,比例大概是一比九。我看了看信息,得知清水非常担心我。他几乎每天都会给我发“还好吗?”“没事吧?”之类的短句。连续写了两年无法传达到的信究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其中的一条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要和小林暦结婚了!”
时间是一年前。清水给我发了很多条信息,希望我能出席他的婚礼,可是我却连看都没有看过。他们的婚礼在四个月前已经结束了。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
是清水打来的。也许是察觉到自己的信息被标上了已读,便急急忙忙地打来了电话。
听着这持续鸣响的铃声……我的心脏在砰砰直跳。拿着手机的手也在不停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