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那会是什么样的味道」
我笑了笑,可是“橙子”这个词却不可思议般地在我的心中残留下了余韵。
摇月凝望着《最后的晚餐》的眼神,给了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随后我意识到那是她在米兰的公寓里用那个古董显微镜观察自己变成盐的身体时的眼神。
我终于明白了下到盐矿深处之后开始向我袭来的那阵恶寒的真面目。
对摇月来说,这就是死亡的世界——
我顿时失去了所有退路。
刚一走出圣金嘉礼拜堂,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地下湖。它闪耀着光亮且神秘的祖母绿色。我们在紧贴墙面的木制脚手架上排成一列地前进,摇月的背影突然间在我面前摇晃了一下。
——远处传来了肖邦的曲子。
《离别》。
优美的旋律幽玄地回荡在矿内。
我的心顿时回到了和摇月相遇的那个瞬间。隔着钢琴,我唯独能看清的是一双纤细的小脚在踩着踏板。然后我看见了摇月美丽的侧脸、看见了她那柔亮的黑色长发被携着樱花香味的风儿轻轻地吹起、看见了那鲜艳得有如春日蓝天一角般的天蓝色连衣裙。
我再也无法忍受,躲在黑暗之中独自静静地哭泣。
10
在回去的电车上,摇月倚靠着我的肩膀,香甜地睡去了。
她的呼吸无比安稳,如同一个昨日才降临人间的婴儿般天真无邪,未曾知晓任何一首悲伤的音乐。
我将自己的脸贴到摇月的脑袋上,闭上双眼感受她的体温和呼吸。当我的意识开始朦胧,我的轮廓也随之消散,仿佛和摇月融为了一体。一想到她的呼吸终有一日会化作虚无,我便难过得不能自已。
11
在克拉科夫的餐厅里吃过晚餐后,我们来到街上散步,四周已经是浓雾弥漫。
克拉科夫是一个常年多雾的地方,这里的多数家庭都使用煤炭作为燃料,再加上盆地的地形,使得克拉科夫经常发生大雾。
在我们回酒店的途中,我突然惊讶地大喊道。
「钱包不见了!」
在餐厅里结完账之后,我记得我确实把钱包放进了口袋里,可是现在却找不到了。
「摇月,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找——」
我把摇月留在原地,慌慌张张地沿着来时的路折返。
浓雾使我的记忆有些紊乱,我记不清自己是从哪里过来的了,可我还是驱使着自己的直觉,总算是在石板路上找到了掉落的钱包。确认里面的东西还在之后,我松了一口气。
——当我抬起头来,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
由于手机也早就已经没电了,我甚至没有联系摇月的方式。
我开始迷茫了。
浓雾弥漫的古都看起来宛若异界,我产生了一种自己误闯进时间夹缝中的错觉。头戴牛仔帽的男人倚靠在墙上,凌乱地弹着吉他。走了一会儿我又遇见了那个男人,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貌似又绕回来了。
我在浓雾之中失去了所有退路。
当我回过神来,太阳已经开始下山了。
大雾染上了橙色般的乡愁。
我的心在不经意间又迷失在了前天夜里的那个噩梦之中。
我回到了孩童模样,在已经没有摇月的世界里嚎啕大哭……
无法挽回的悲伤向我袭来,我如同一只无头苍蝇,气喘吁吁地在浓雾中前进。
筋疲力尽之后,我蹲坐在街角,难过地抱住了头。
可怕的夜晚携着大片“空白”逐渐逼近……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悲伤而又优美的歌声。
我竖起耳朵静静地聆听,还听见了钢琴的伴奏声。
那是摇月的声音。
我站起身来,向着声音的方向迈步开去。
中央广场——圣玛丽教堂那红砖双塔的剪影如梦如幻地浮现在我心中。在那道剪影之前,是我们中午见到的那对双胞胎,她们正在放声歌唱那首《两颗心》。
两颗心 两双眼睛
白天和黑夜都在不停哭泣
你哭湿了自己黑色的眼睛,因为我们不能在一起
因为我们不能再一起
我隔着人群的肩膀望向那对双胞胎,摇月在她们身后弹着电子琴。她戴上了卫衣的帽子,遮住了自己的脸。演奏很快就结束了。听众们献上了雷鸣般的掌声。摇月抬起头来,看到我之后,她微笑着又开始了演奏。
——《离别》。
那是无比优美和明亮的演奏。琴声中没有离别的悲伤,只有相会的美好与清朗。我泪流满面,倾听着摇月的演奏。
——曲终人散后,摇月向着我跑了过来,用力地抱紧了我。那对双胞胎很是高兴地用波兰语和摇月交谈了两句,便扛着电子琴亲昵地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我去拜托她们让我弹琴了。我想只要我在这里演奏出琴声,八云你就能找到我了。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