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刚开始听见哗啦一声,秋也还心想:哎哎,不知哪个冒失的女孩,准备午餐的时候不小心把盘子打破了吧?诸如此类和平的事情。但接着听到争吵的声音,便一骨碌起身。
左侧腹和肩头上的伤口传来剧痛。秋也呻吟了一下,勉力以没有受伤的右手撑着身体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如今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学生裤而已。争吵的声音持续不断。秋也听出里头还夹杂着幸枝的喊叫声,十分在意。
秋也走到门边,伸手去转门上的喇叭锁。锁头转了一圈,就这样把门向外一推,喀啦一声有东西挡住了。由打开一公分左右的门缝看出去,门外有个看来像是交叉放置的木条。正如幸枝所说,她上了锁——一道就地制作的简单门闩。
秋也右手握住喇叭锁头,好几次咯嗒咯嗒地摇晃,门板却再也推不开。试着用手指伸出门缝去移开木条,不过不知道木条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固定住的,完全无法动弹。
秋也叹了一口气,正要放弃的时候,耳边听见哒哒哒这个早已听惯的声响透过门缝传来。紧接着是好几声惨叫声。
秋也当场面无血色。遭人袭击吗?可是……无论如何,极度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秋也挪动受伤的身体,努力保持平衡抬起右脚,用杉村弘树以前教过他前踢的技巧,以赤脚脚底踢在门上。可是,门坚固地不为所动,反而秋也因为踢腿的后座力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侧腹的伤口传来剧痛。而且同时还感到自己想要小解,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就是了。
又传来哒哒哒的声响。接着,又传来另一阵哒哒哒声响。
秋也快速转头看向自己之前躺着的床,站了起来,用右手将那张铁管床架一边向上翻。碰的一声,床架横倒在地上,毛毯和床单掉了一地。
秋也拉着床架,一端顶在门上,转过身来用力向后朝床架踢去撞门。发出木头破裂的声音,门动了一下。再来一次。
碰!传来枪声。这次是单发的。
床架整个镶嵌进木制的门,发出巴答一声,门由中间断裂成两半,朝走廊开去。秋也以右手单手粗暴地拉开床架,在门前推倒至地板上。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像是打字机的枪声,如今少了门的阻隔,听得十分清楚。
秋也来到走廊。钉着木条的窗户外侧,遮阳板降了下来,理所当然没有打开照明装置的走廊显得昏暗。左手边是玄关口,右手边则是一道长廊,有三个并排的门。最里面的那个门稍微打开了一些,由门缝泄出的光线反射在走廊上,形成一个给人冰冷感觉的光线水洼。
秋也在门断裂的木条中,选了一根约一公尺的较长木条捡起来。拖着隐隐作痛的身体,沿着走廊前进。已经不再有声响传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袭击过来吗?还是……
秋也谨慎地靠近打开的门,朝门缝里望去……他看见:在那个有厨房设备的房间里面,内海幸枝和谷泽遥在中央的餐桌旁;再过去是中川有香(她的脸是怎么回事?),右手边靠墙处是松井知里;桌子底下还有一个人趴倒在地。那个人应该是野田聪美吧?因为有个身材相对娇小的身形,背对着秋也,呆站在原地,一头及肩的长发,如果秋也没有看错的话,那是榊佑子。
倒在地上的幸枝等人周遭,散落了好几把手枪。满地飞溅的鲜血,腥味直冲向鼻子。
秋也因惊愕而全身僵硬。这种一瞬间所有感官全部麻痹了的感觉,就和在那所分校前,看见天堂真弓的尸体时,完全一样。
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幸枝她……那个才对秋也说过“你也多少听一下仰慕你的女孩子说的话吧”的内海幸枝,倒在地上。其他四个人也都倒在地上。死了吗?她们都死了吗?
背对着秋也的佑子,手里没有拿枪,只是呆站在原地,就像是突然被抛弃在冥王星的金星人似的,一动也不动。
秋也几乎茫然地慢慢握住喇叭锁打开门,走进房间。
于是,佑子转过头来,用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瞬间凝视着秋也。紧接着,就扑向掉在幸枝和谷泽遥两人之间地板上的手枪。
同时间,秋也也像是挣脱魔咒似的,以没有受伤的右手用尽全力,将手上的木条丢了过去。就像是以前在少棒联盟(真叫人怀疑这东西是否还存在这个地球上。感觉起来就像遥远的、遥远的仙女座星云附近,用五只手里其中三只来打棒球的国家的事情。顺带一提,最后一局的时候还特别允许使用尾巴),偶尔客串投手时,以浑身力量投出直球一样。
多亏了这个动作,全身发出剧痛,秋也表情整个扭曲,但木条在佑子眼前碰的打在地板上弹开,佑子用两手护着脸部停下脚步,就这么跌坐在鲜血四溅的地板上。
秋也朝那把手枪跑去。在这个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状况下,如果让佑子拿到了手枪,一定会让事情更加难以收拾。
佑子于是呀啊叫了一声向后退,撑起上半身,一转身就朝房间的另一侧跑去。穿过桌子旁边后,消失在房间里面的另一道敞开的门彼端。传来登登登的金属声响。那里有阶梯吗?
秋也在佑子消失后看着那个方向一会儿,但还是先跑到内海幸枝的身边。在她身旁跪了下来。
幸枝的水手服胸口上开了个洞。鲜血开始在身体下方扩散开来,她的眼睛像是睡着了般安稳地闭上。微张着口……
已经不再有呼吸了。
“啊——!”
秋也用没有受伤的右手伸向她那平静的脸庞,而且,自游戏开始以来,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眼中盈满了泪水。是因为不到几分钟前两人才交谈过?还是因为……“我不知道,万一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才好呢。你明白我这话的意思吗?明白吗?”
“你直呼典子的名字,却叫我班代啊?”
那泪眼汪汪、但又一脸安心的表情。那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