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份薯条呢?
不过,信史把这些心声都压抑了下来。
阿丰圆脸上的双颊消瘦了不少,颧骨的线条看得很清楚。这也难怪,在这场不知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的杀戮的紧张感中,想必十分疲惫了。
信史从小时候起,体育成绩就从来没有比别人差过(升上中学二年级后出现了两个例外。一个是WILD SEVEN七原秋也,另一个是桐山和雄。如果比篮球也就罢了,其他的竞技项目是不是还能赢过他们,就没有自信了)。从小叔叔就常带自己去登山,如果单纯较量体力,自己有自信可以赢过其他人。可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像“第三之男”三村信史一样的基础体力,更何况,阿丰对体育本来就不拿手,感冒流行的季节也常请假在家。和信史相较,疲惫的程度不同。可能连脑袋瓜也无法顺利思考了吧。
接着,信史因意识到某件事而吓了一跳。刚才只因为一点小事就生阿丰的气,这不正是自己疲累的证据吗?当然,在这个几乎完全没有获救机会的情况下,说不定是神经还能保持正常的人反而奇怪吧。
这样不行。
非得小心一点不可。否则——若这只是篮球比赛输球、让人不甘心而已也就罢了——以这场游戏来说,失败者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信史稍微摇摇头。
“怎么了?”
阿丰问道。信史把头抬起来,露出笑容。
“没什么。我想跟你讨论一下地图,可以吗?”
阿丰将身体靠向信史。
“啊!”信史发出惊呼。“你身上有虫在爬!在脖子上!”
阿丰一听,吓一大跳,连忙作势将手伸上脖子。
信史制止他:“我来帮你看看。”然后接近阿丰,专心看着阿丰的脖子——实际上看的却是另一件东西。
“啊,跑掉了。”
信史说完,绕到阿丰背后,更专心地看着。
“信史。抓到了吗?信史?”
信史一边听着阿丰因胆怯而变得高亢的声音,一边仔细观察。
接着,用手在阿丰的脖子上拂了一下。快速地将虚构的虫子踩在运动鞋脚底,然后将虫子捏起(只是装个样子),丢到树林深处去(这也是装的)。
“解决掉了。”信史说道。回到阿丰面前,又补充说:“好像是一只小蜈蚣。”
“讨厌,真是的。”阿丰擦着自己的脖子,皱起眉头,看着信史将虫子丢弃(假装的)的方向。
信史笑了一下,对他说:“来吧,看地图。”
阿丰于是看向地图——看见那张地图被翻到背面,又蹙起眉头。
信史竖起食指摇了摇,制止他出声,然后握着铅笔,在地图背面书写起来。就算信史用的是自己擅用的左手,写出来的字仍然像狗啃一般,那些草写字在纸的一角排列着。
「我想我们被窃听了。」
阿丰脸色一变,问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信史连忙用手捂住阿丰的嘴。阿丰会意后,眼睛睁得大大地点点头。
信史将手放开后,说:“我当然知道。我对虫子也有研究,那只没有毒。”接着,为求慎重起见,又动起铅笔。
「我们现在在看地图,不要说出有可能被怀疑的话。」
“听好,骇客计划已经失败,我们现在束手无策了。”
信史为了掩饰而说道,继续写下去。
「所以政丨府听见我对你做的说明,把我MAC的连线给切断了。我太大意了。政丨府方面应该早就知道可能出现像我们这类的反抗。所以最简单有效的预防措施就是窃听。这也是当然的。」
阿丰也自口袋取出铅笔,紧邻在信史的草字下面写着。阿丰的字比信史要好看多了。
「这么大的岛都装了窃听气?」
“听”这个字是学着信史的字写下来的。“气”字就写错了,没关系。反正现在又不是在上国文课。
“所以我觉得应该要先去找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什么也没办法做。再说……”
信史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轻敲了敲装在自己脖子上的项圈。阿丰眼睛睁大点点头。
信史又用铅笔动手写着。
「我刚才检查过你的项圈,看起来不像装有摄影机的样子。只有窃听器。还有,这附近似乎也没有装设监视器。虽然人造卫星挺让人担心的,不过,这里被树的枝叶遮盖着,他们应该看不见我们正在做什么才对。」
阿丰的眼睛又睁大,稍微抬头看着头上。将两人完全与蔚蓝的天空隔开的树梢,正随风摇动着。
阿丰接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脸上堆满紧张的表情。用力握紧铅笔,朝地图的背面写去。
「电脑的事情,都是因为对我说明的关系,才会失败的吧。如果我不在的话,一定进行得很顺利才是。」
信史用握着铅笔的左手食指,戳了戳阿丰的肩膀,露出微笑。然后又再次振笔疾书。
「正是如此,不过你不用在意。那是我太粗心了。政丨府发现的时候,其实说不定立刻就会引爆我们两个的项圈。我们现在还能活着,只能说是他们突然大发慈悲吧。」
阿丰再次将手伸向箍在脖子上的项圈,露出吃惊的表情。他望着信史的脸一会儿,接着用力抿紧嘴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