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什么地方特别奇怪。
秋也旋即发现原因何在。伏在桌子上的典子的领巾附近,隐约可以看到一个银色的、像是金属制成的带子紧紧地围在颈上。国信庆时的脖子因为立领的关系,看不太清楚,但似乎也有同样的东西。三村信史、川村弘树……还有其他人的脖子上全都有一模一样的东西。
秋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右手伸向自己的脖子。
一股又冷又硬的触感传来。果然,秋也的脖子上也围了一个相同的东西。
秋也试着拉了拉,那东西陷入肌肤里取不下来。一旦发现脖子上多了个东西,瞬时便感到呼吸困难。项圈!是项圈!可恶,我又不是狗!
秋也折腾了一阵子,确认拿它没办法,便放弃了。话说回来……
我们的毕业旅行到底怎么回事?
正当想到这里,秋也发现脚边放着自己的行李。一个运动旅行袋,里面塞着昨天晚上放进去的换洗衣物、毛巾、学校帮我们准备好校外参观时要用的笔记本、装有波本威士忌的随身小酒壶……诸如此类的杂物。其他人的脚边也同样放着各自的行李。
突然,讲台旁边的门被用力打开,发出很大的声音。秋也把脸抬起。
一名男子走进教室。
这名男子个子稍矮,但体格结实,一双腿短得就像是身体的附属品一般。浅驼色裤子,配上灰色夹克,打了条胭脂色领带,脚上蹬一双黑色懒人鞋,给人一种邋遢的印象。夹克的领口别了一个代表政府相关人士的桃印徽章。脸上气色不错。而最引人注意的,莫过于他的发型了。一头及肩的直发,简直就像是妙龄女郎一般。让秋也想起透过地下管道取得的琼拜雅①音乐带上,那张影印得十分粗糙的封面照片。
男子站在讲台的位置,环视整个教室,视线最后停留在教室中间偏后方,唯一清醒过来(如果这一切不是梦境的话)的秋也脸上。
秋也和这名男子四目相对了起码一分多钟。同学们一个个慢慢清醒过来,紧张的气氛在教室中逐渐扩散,男子终于将视线自秋也脸上移开。大概还有人在继续昏睡着,耳边可以听见其他人叫醒他的声音。
秋也环顾教室四周。刚恢复知觉的同学们眼神涣散,尚未完全清醒,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国信庆时回过头来看了看秋也。秋也侧了侧头,用手指着脖子上的项圈。庆时连忙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颈部,露出不可置信的惊讶表情,左顾右盼试图想了解怎么回事,最后将视线转回讲台。中川典子也显露出茫然的眼神望向秋也。秋也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班上的同学全都醒了过来。男子开口说话,声音洪亮。
“好,大家都醒了吗?这一觉睡得舒不舒服啊?”
班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就连一向最轻浮好动的男女双方代表濑户丰和中川有香(女子十六号),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残存人数42人]
①Joan Baez,美国民谣歌后。
2
讲台上的男子脸上带着笑容继续说道:
“各位同学,接下来由我来为大家说明。我是坂持金发②,各位的新级任老师。”
那个自称叫作坂持的男子,朝向黑板,用粉笔在黑板上由上到下大大地写下“坂持金发”这四个大字。什么烂名字?以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八成是假名。
突然,坐在教室前放的女生班代表内海幸枝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不懂。”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幸枝身上。幸枝长长的头发整齐地编成两条辫子,表情看起来有点紧张,但还是保持着沉稳的语气。说不定,在幸枝的脑海里,早就演练过无数次一旦全班卷入事故,或是同学发生意外而昏倒时,应该如何处理的剧本了。
幸枝继续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们不是正在毕业旅行吗?大家说,是不是啊?”幸枝转过头去看着大家,这句话仿佛是导火线似的,几乎每个人都开始鼓噪起来。
“这里是哪里?”
“唉,你也睡着了吗?”
“现在几点了啊?”
“大家都睡着啦?”
“呿,我又没带手表!”
“还记得我们是怎么从巴士到这里来的吗?”
“那个欧吉桑是谁啊?”
“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讨厌,到底怎么了?人家好怕哦。”
“秋也确认坂持没有进一步动作后,静静地环顾教师四周。有几个人,还是沉默不语。”
首先看到的是在秋也斜后方,正中央那排最后一个座位上的桐山和雄。整头向后梳的头发下面有一对沉静的眼睛,直直地看着讲台上的男子。眼神冷静到连用“瞪”这个字眼来形容都显得太过激烈而不当。桐山身旁围绕着笹川龙平、沼井充、黑长博(男子九号)还有月冈彰(男子十四号)等人,不停向他说话讨好他,但他却对此毫无反应。
再来是窗边那排前面数来第二个,相马光子。就是那个在班上有点格格不入的女生。她和“小团体”中的另外两人——清水比吕乃和矢作好美的位子有点距离,当然,除了那两个人以外,没有任何一个女生(就连男生也一样)会和她说话。(比吕乃和好美并排坐在秋也左边的位子,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光子的容貌就像是偶像明星一样姣好,但是表情却总带着点不耐烦。她现在正抱着手臂,注视着坂持。(后面坐的是衫村弘树,弘树正和身旁的旗上忠胜说话。)
而靠窗那排最后面倒数第二个坐的是川田章吾。他也默默地看着讲台上的坂持,然后自口袋里拿出口香糖,放进嘴里嚼了起来,但视线还是保持在前方,下巴缓缓动着。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