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上 第一部 比赛开始 0-3

定人生就是这样。信史和弘树总有一天也会像忠胜一般离我而去吗?

  应该不至于会这样吧?

  秋也侧眼看了看身旁还在不停翻弄行李的国信庆时。秋也从小到大都和国信庆时在一起。这样的情形,今后应该也不会改变。两人从半夜还会不小心尿床弄湿床单的时代起,就是一同住在“慈惠馆”这个名字有点夸张的天主教系机构——专门照顾失去双亲,或者是因为某些“理由”而无法和父母同住的孩子们的机构——的好朋友了。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孽缘。

  说到这里,顺便谈谈宗教的事情好了。在这个以所谓“总统”为最高权利者的特殊国家社会主义国家中(有一次三村信史歪着脸小声对我说道:“这就是所谓成功的法西斯主义啦。像这样恶质的国家,世界上还找不到第二个!”),宗教方面倒没有特别指定的国教。硬要说有的话,就是对于现行体制的信奉吧——特别是这并不和既存的宗教产生抵触。因此只要宗教活动不超过一定的范围,都可以自由进行。反过来说,那些活动也不会受到任何保护与鼓励。因此,只有少数信仰深厚的人会默默继续着宗教活动。秋也本身对宗教也几乎不带一丝一毫感情。但严格说来,拜宗教活动所赐,让秋也能在不虞匮乏的环境下,接受完善的教育顺利长大。对此,秋也多少带着感激的念头。虽说也有几座国家经营的孤儿院存在,但听说那里头不管是设备或是体制,都让人不敢苟同,甚至还成了恶名昭彰的专守防卫军士兵养成所。

  秋也把脖子转向另一侧,将视线投向后方。最后方的长椅一带坐了笹川龙平(男子十号)和沼井充(男子十七号),坏学生都集中在那里了。还有一个人,从秋也的位置看不见他的脸孔,仅能透过座椅的间隙看到右边靠窗地方那个长发全向后梳、造型特别的脑袋。即使那个人的左边(话虽如此,和邻座的笹川龙平中间还隔着两个空位)不断传来有点鄙俗的对话以及粗野的笑声,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也许是睡着了,却更有可能是从刚才开始就和秋也一样,注视着街道上的灯光。那个桐山和雄(男子六号)竟然会来参加毕业旅行这种小鬼头的娱兴节目,对秋也来说是个怎么也想不透的谜。

  桐山算是龙平、阿充这些临近地区不良学生的首领级人物。身材并不特别高大,顶多和秋也一样的中等身材,却能轻易制服高中生,还和当地的黑道组织起过冲突,听说他这个人的存在已经是香川县一带的传奇了。他的父亲是县内顶尖企业的总经理,这也是他的后盾之一吧。(传言说他是私生子,不过秋也对此没有兴趣,没有去查证事实。)当然,原因不只是这样吧?他的脸知性又端正,声音虽不低沉却富有威迫感。即便是三年级里成绩优秀、勉力当上B班男子班代表的元渊恭一(男子二十号),都要牺牲睡眠时间努力K书,才勉强能和他的成绩匹敌。而他在运动场上的表现,既优雅且出色。如果认真起来,在城岩中学里恐怕只有那个以前是天才游击手的秋也,或是现在的城岩中学篮球社天才后卫三村信史,才有办法和他一较高下吧。桐山和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完美的男人。

  然而,为什么如此完美的男人会沦为不良学生的首领呢?那就不是秋也应该过问的部分了。不过,有一件事是秋也感受得到的,那就是桐山身上散发传出一种近似于肌肤的触感,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倒也说不上来。桐山在学校不会为非作歹,像是笹川龙平时常对赤松义生做的欺负行为,他绝对不会参与。只不过,他有点太过于淡薄无情。就是有像那样的感觉。他经常不来上学。基本上,光是要桐山“用功念书”这件事,就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桐山不管上哪堂课,似乎都只是静静坐在椅子上,脑袋里想些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如果不是政(审核)府不厌其烦强力推行义务教育的话,他可能根本就不会到学校来。不,说不定他一时兴起反而会常来上课,谁知道呢?原本以为他根本就不会参加毕业旅行这种活动,没想到他却来了。这也是他任性的一面。

  “秋也同学。”

  望着车顶的照明灯罩,发愣想着桐山的事情的秋也,被一声清亮的声音拉回现实。隔着通道坐在邻座的中川典子(女子十五号)双手捧着一个用透明玻璃纸包装得很精致的包裹,大小刚好可以让典子捧在手里。车顶照射下来的白色光线映在玻璃纸上,看起来像是水光一般,水中有许多淡茶色的小圆盘。是饼干吧?袋口用金色的缎带仔细绑了一个蝴蝶结。

  中川典子和内海幸枝她们一样,属于中间派的女生。看来温柔、带点黑色的眼眸让人印象深刻,圆圆的脸很有女人味,及肩的长发,个子小小,有点淘气。嗯,就像是一般的女孩子。若要说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的事情,就是她的国文很好,作文说不定还是全班最优秀的(因此秋也和典子算是比较有话聊,秋也经常利用休息时间把想到的歌词先写在笔记本的角落,以方便接下来谱出自己创作的曲子,典子常常会向他借歌词来看)。平常她大多和幸枝她们在一起,不过今天她来集合的时间晚了些,只好找到空位就坐下。

  秋也手伸到一半,眉毛上扬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典子不知为何有点慌张地说道:

  “这个……是我弟弟硬要我做的。这些是剩下来的,如果放太久就会变得不好吃,如果不嫌弃的话,请和阿信一起吃吧。”

  阿信,那是国信庆时的昵称。虽然他有着一对既可爱又活灵活现的大眼睛,但有时候说起话来又会莫名其妙像个达观的欧吉桑。这个昵称说不定还挺适合庆时的人格特质呢。这个称呼女孩子一般不太使用,典子却很大方、轻松地叫出男孩子的昵称。出自典子的口中,既不会让人感到不妥,也不会格格不入,这也算是典子这个人的特质。她总让人感觉很柔和。至于秋也,一直没有像是昵称的称呼(其实小学时代倒是有一个有点奇怪、和某家香烟品牌相同的绰号。但那和三村信史的[第三之男] 一样,不会直接用来称呼对方)。对了,也只有这个女孩子会直接叫我的名字。从以前我就觉察到这件事了。

  庆时在一旁听了典子的话,急急忙忙插了进来。

  “真的?我可以吃吗?好开心哪。典子同学做的饼干一定很好吃。”

  庆时一把自秋也伸出的手前将袋子抢过来,很快解开金色的缎带,拿了一块饼干。

  “哦哦——这真是给他有够好吃的。”

  看到庆时横过身体努力称赞典子,秋也不禁露出了点苦笑。真是的,庆时这么做未免也太露骨了。打从典子一坐在秋也旁边,他就不停朝那方向偷看个不停,还刻意挺直上身,特别让坐姿保持端正,一点都不自然。

  没错,差不多在一个半月前的春假,秋也和庆时两人一起到城镇的水源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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