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没,脱离了时间。内海先生尚未想出拯救太郎君的办法,但我却凭借直觉理解了。
没有存在感的太郎君,被家人遗忘、被朋友无视、在捉迷藏中没能被找到……然后被隐鬼凭依、虚质密度降低,最终,迷失在了正常的时间流动之外。
存在感一定是与虚质密度成正比的。
我也是同样的状况。在高中和大学都没什么存在感。明明人就在那里,却常常不被人注意到。小时候并不会这样。现在想来,这种现象就是从我在十字路口倒下后才开始的。自从我那个时候在十字路口变成虚质不安定状态以来,我的虚质密度就变小了。存在感也因此渐渐稀薄。
内海先生说过,想要拯救太郎君,只要把虚质密度变大即可。
换句话说,就是让没有存在感的孩子明白自己确实身在此处。
既然如此,那方法就只有一个了。我产生了一股毫无根据的信心。
「太郎君,回家吧!你姐姐在担心你呢!」
我的声音有传达过去吗。但是,我能听到的声音却是——
『还没有哦』
『还没有哦』
『还没有哦』
『还没有哦』
藏好了吗?还没有哦。在捉迷藏中,这是宣告自己正在寻找藏身处的信号。太郎君还在固执地想要把自己藏起来。这种心情,我是明白的。
太郎君肯定在害怕。害怕被人遗忘。害怕被人无视。
我也是这样。高中阶段,我告别了初中时的朋友,然后存在感渐渐稀薄,越来越难以被其他人注意到。我害怕就算交了新朋友,也会在大家一起玩的时候被落下,所以就没有去积极交朋友。只要我一开始就没有朋友,便不会被朋友遗忘。
所以,太郎君也想把自己藏起来。他没被忘掉。也没被无视。因为他藏起来了。所以,孤独一人是理所当然的。这样的想法,会让他感到安心。
但是,我听到了。不知哪一时刻的太郎君说出了那句话。
那是现在、还是过去、亦或是未来呢。
我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确实说过。
「已经藏好了」。这是希望别人能将他找出来的信号。
因此──
「已经可以了,不用再藏下去了! 已经不要紧了! 因为……」
我向着虚质之海竭尽全力地呐喊。
「我会呼唤你的名字!」
○
「──小姐、今留小姐!」
……远方似乎传来了内海先生的声音。
我意识模糊地睁开眼,然后就看到了内海先生的脸占据了我的视野,这比想象中还要近的距离让我稍微吓了一跳。
「……内海、先生?」
「没出什么事吧? 怎么能这么乱来! 意识还清醒吗? 有没有哪里疼? 身体有没有不对劲的感觉?」
内海先生非常慌乱地说个不停。啊啊,没想到内海先生也会露出这么慌张的表情。总感觉看到了好东西。
「……感觉、后背好暖和」
「这个……不好意思,是我在、抱着你……」
「诶」
抱着? 内海先生? 抱我?
我顿时害羞起来。但是又没法顺利移动身体。索性就趁这个机会多被抱会儿吧。
「我没事……对了,太郎君呢……?」
听到我的疑问,内海先生有些为难地保持了沉默。好像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一样。到底怎么样了。
稍微缓了一会儿后,我才注意到附近好像传来了女人的啜泣声。
「……鬼灯、小姐……?」
鬼灯小姐跪在祠堂前,肩膀不断地微微颤抖。
「今留小姐……谢谢……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她抽噎着对我道谢。
莫非……
「内海先生……太郎君呢……?」
我重新问了一遍问题,然后内海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并撑起了我的身体。
「……看得到吗?」
在内海先生的帮助下,我把视线移向了祠堂内部。
在那里的,是一具早已干瘪破烂的、男孩子的遗体。
4
──之后。
为了以防万一,内海先生开车把我送去了医院。
把这次的经过详细跟爸爸妈妈讲完后,我被训了很长时间。内海先生也跟着我一起被训、一起道歉。真的是很对内海先生过意不去。
后来妈妈通过鬼灯小姐重新调查了一下祠堂。只不过,那里已经再没有特殊之处,变回了一座普通的祠堂。内海先生说,这可能是因为空间的虚质密度变大,让时间的流动正常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