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晚饭……是有事想问。”
“……什么事?”
可能是感觉到我的语气有点严肃,母亲从电脑画面转向了我。
“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母亲似乎在考虑什么,沉默了一会儿。
“是啊,还没说过呢。总觉得没有机会提起,就这样一直放着了。是呢,友奈也是初中生了,说出来倒也没关系……嗯,友奈。你有同伴吗?”
“……同伴?”
是什么意思呢。
“这个呢,不是什么难懂的意思。你遇到事情的时候,会帮助你的人。你消沉的时候,会鼓励你支持你的人。你痛苦的时候,会陪伴你一同前行的人。你做错事的时候,会出手阻止的人……当然,无论什么时候,母亲都是友奈的同伴哦。不过,除了我以外还有这样的人吗?”
母亲这样对我说。
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莉莉。
“不管你有没有能力,不管你叫什么,不管你是谁,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因为她这么说过。
“……有的。”
听到我这么回答,母亲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父亲是自杀的。”
ZI SHA。
一瞬间,我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词的含义。
但马上我就意识到这是指“自杀”。
“之前,关于‘天恐’——天空恐惧综合症的事我有和你说过吧?你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你父亲原来是从四国外来的难民,从星屑的袭击下勉强逃得生路的其中一人……你父亲那时还是孩子,所以被星屑袭击的时候的恐惧感可能更加强烈。然后就患上了天恐……但是,几乎已经痊愈了哦。”
母亲向我讲述了父亲去世以前的全部。
他还是小学生的时候遭到了星屑的袭击,逃进了四国的墙内。从那时起出现了天恐——天空恐惧综合症的症状,开始恐惧天空,不敢出门。
进入神世纪,不再有Vertex与星屑袭击四国之后,按照大赦的上里日向大人制定的方针,社会开始致力于天恐患者的治疗。绝大多数患者的症状都明显好转,父亲的情况似乎也好了很多。成年的时候,父亲已经可以不影响正常生活地外出了。事实上,母亲在与父亲结婚后的共同生活中也完全没有意识到父亲其实是天恐患者。
但是,父亲很罕见地也会突然回想起被Vertex袭击的时候的记忆并随之陷入恐慌。因此,他无法在同一处长期工作。无法预期的发作对于公司来说也是隐患,同时社会对于天恐患者的偏见也依然根深蒂固。
即使医学界已经明确天恐只是心理疾病的一种,但仍有人相信“天恐会传染”而嫌恶患者,因此坊间也多有对天恐患者及四国外来的避难者的诽谤中伤。
“和你父亲一起生活的时候,周围的人也对我说过相当恶毒的话。比如‘要是因为你老公搞得我们感染上天恐了怎么办啊?’在搬到这里之前,我们好几次租房都被拒绝了。”
母亲无力地笑道。只有对那种情况的愤慨与无力感相叠加才能露出那样的表情吧。
最后,父亲在不断的换工作和周围人的嫌弃与指责中耗尽了心力。
“于是在你出生不久之后,他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为什么……之前都没有告诉我?”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笔记里写的。‘我的事不要告诉友奈。父亲是从四国外来的,还是天恐患者这些事,都对她保密。这样一来,你和友奈就不会再受到周围的冷眼相待了。’他可能……是想要保护我们。只要他不在了,我们就不会再受到诽谤中伤……真是愚笨的做法啊。但是,即使友奈你现在受到了伤害,现在你的身边有同伴了对吧?所以我觉得这时候就可以告诉你了。”
母亲微笑着说。
我生活的时代距离人和Vertex与星屑的战争结束已经过去了三十年左右。
我不清楚战前的世界,也不知道与那场战争相关的任何事。
但是,那时候的一切确确实实影响到了现在的我。
三十年。
大概相当于我现在年纪的两倍。
我想对我而言,这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间。但是相对于全人类的历史而言,这肯定只是短短的一瞬吧。
直至今日,我依然被那场旧世纪战争的余波束缚着。不只是我,莉莉也一样。
九月下旬的周六,我收到了莉莉的消息,说“独木舟做好了,明晚就起航!”
到最后,我还是没想出阻止她的办法。
第二天,周日的傍晚——我和莉莉在予赞线的诧间站会合。诧间站在观音寺市旁边的三丰市内。
我们乘社区公交上了庄内半岛。路上换乘,到了一处叫仁老滨的地方。
三丰市就在观音寺边,距离不远,但庄内半岛我还是第一次来。
“为什么到这里?”
听到我这么问,莉莉用一如既往地明快的口吻说:
“庄内半岛向濑户内海延伸,所以我觉得会离墙近一些!而且为了做独木舟,也需要找个避人耳目的地方。既要离墙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