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离开这里?我希望现在就能离开。』
炼摇了摇头。
『除了正式的出口外,也有像你们来的时候一样,可以勉强进出的地方,称之为「破洞」。现在要是有就好了,可是那并不常见。』
『到竹林的这段路上,没有「破洞」吗?』
我向他确认。
『这里的道路我也不是每一条都很清楚,但应该是没有才对。虽然我不想往坏处想,但就连竹林的出入口也有可能已经封闭。』
道路两旁的围墙消失,来到了林中。从树丛间隐约可看见红绿灯、十字路口、铁路,以及柏油路等景致,我已经体验过将木片丢向外头复又弹回的情形,所以不再有朝那边走去的念头。这和伸手摸不着明月的道理一样,虽然看得见,但却有一道区隔的障壁。
不久,道路两旁的光景化为一片竹林。
我直觉出口已离我们不远,稍感宽心。
『和树,再一会儿就到了。』
他没有回答,也许是睡着了。
一到外头,得立刻叫救护车才行。
水牛车停了下来。
竹林里有条狭窄的小径,一旁立着一盏布满苔藓的石灯,也许是作为指标之用。这是一条平凡无奇的岔路,如果没人说这是出口,绝对猜不到。由于路面过于狭窄,水牛车无法通行,我只得背着和树行走。
『不好意思,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药草和绷带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可以就这样走出去。』
我一时间还无法领略这句话的含意,不过旋即意会过来了。古道里的东西,就连一颗小石头也带不出去,这是它的规矩。如果药草是这里的产物,便无法携出,但因为不是,所以没有问题。
炼指着岔路说道:
『只要直直往前走,便可离开古道。就此告别了,要立刻带他去医院哦。』
『谢谢你。』
我向他道谢,但事实上,我心里有些不满。
因为你朋友的缘故,害我朋友中枪,你应该陪我一同上医院才合乎情理,不是吗?应该由你负责向警察解释才对。但炼亲手杀了人,既然他不想和我同行,我也无法勉强。
我想把躺在台架上的和树摇醒,但他始终没有反应。
『我会背你走的。』
和树的身体异常柔软。他已全身虚脱。眼皮微张,两眼翻白。
他腹部的绷带早已染成一片赤红。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我不想往那方面去想,于是便不发一语地背起了和树。
才走没几步,便已全身汗水淋漓。虽然汗水淌入我眼中,但因为背负着挚友,我无法擦拭。和树被汗水和鲜血浸湿的衬衫,与我身上的淋漓汗水混合,令我全身逐渐湿透。
竹林的出口出现眼前,可以望见排列得井然有序的墓碑和卒塔婆(注:)。
然而,无论我走得再远,这些景致仍旧没有靠近的迹象,看起来虽然只有两公尺远,但却始终无法缩短这两公尺的距离。
我走不出这座竹林。
最后我力气用尽,只好将和树放在地上。
我让和树躺在地上,重新跑回古道。炼应该还未走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出口……已经封闭了。
该怎么办才好?
炼在石灯前,坐在水牛车的台架上。也许他是在等候,看看有无突发状况发生。
『怎么了?』
我气喘吁吁地告诉他,虽然看得见出口,但却无法离开,接着带他走到我放下和树的地方。
炼对眼前的墓地连看也不看一眼,迳自朝和树蹲下身。他查探和树的脉搏,确认他有无呼吸。接着,他道出我完全不曾想过的事。
『完了,他已经死了。』
竹林笼罩着一片死寂。
炼开始向一脸茫然的我展开说明。
或许是因为我一脸沉痛的表情,炼在陈述时也显得神情凝重。
这个入口还未封闭。
我长期在古道生活,所以我很清楚,因为这外头的空气和气味仍持续飘进古道里。
你之所以无法离开这里,是因为你背上的和树已经身亡。
归于古道所有的事物,一律无法带离古道,这是它的规矩。归于古道所有的事物,也包括死于古道内的人。
我为了确认此事的真伪,试着独自一人走到竹林外。果然如炼所说,只要我没将和树背在身上,便可轻松进出。因为这是正式的入口,所以不会感觉头痛。我急忙回立于墓碑后方的细长木牌,上头写有机文、死者的忌日等文字。到和树与炼的身边。
炼在和树的尸体前双手盘胸,陷入思考。我则是在一旁啜泣,脑中一片空白,仓皇无措。
不久,炼再度开口道: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得自己决定该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