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小偷,他们平时格外留意可疑人士。
然而骨灰坛真的不见了,到底是谁想偷走我的骨灰?
我转头留意周遭,突然和沙耶对上眼。从方才起,她便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角落抱著小裕,一看到我便转移视线。或许细贝的脸太恐怖才会吓到她,但我马上想起消失的骨灰坛。
该不会……
世上只有一个人想要我的骨灰,不是我的父母或是亲戚,当然更不会是与我非亲非故的殡仪馆员或奠仪小偷。沙耶。除了沙耶以外,没有人会做这种事。
我几乎百分之百确定是沙耶干的,如此一来,消失的骨灰坛在哪,自然一目瞭然。
我四处张望,尽可能不动声色,立刻注意到放在停车场角落,又大又难看的婴儿车。
沙耶需要哺乳,得以单独进出家属休息室,相当有机会解开布包,拿出白木盒里的骨灰坛,藏在角落。当时,众人刚卸下出席丧礼的紧绷,放松地出入大厅,没人会注意身材娇小、个性安静的沙耶。她趁母亲和女亲戚抢著抱小裕的机会回到休息室,取出事先藏在角落的骨灰坛,如同妈妈抱著小宝宝,捧著白色的骨灰坛,若无其事地走到外面。
果不其然,白色的骨灰坛藏在婴儿车篷下,包在小裕的衣服里。我捧起它,传来乾涩的声响。
「不行,求求你不要拿走。」
沙耶抱著小裕,从我背后大叫。
「请你还给我,我们三人还要住在一起。」
沙耶双颊泛红,气喘吁吁,大概猜到我会发现,急急忙忙地追上来吧。
「……沙耶,你真傻。」我忍不住骂她。「你又在说蠢话,这里面装的不过是燃烧后的灰烬,你想抱著它一辈子吗?」
「……这是关系我未来人生的重要物品,请你还给我。」
沙耶像个顽童,坚持说道。
「沙耶,你真傻,就是因为你这么呆……弱小无依、呆头呆脑,我才无法安心升天。」
「什么升天?」
沙耶茫然地张嘴。
「你睁大眼睛,仔细看我,我在这里。你可能一下子无法相信……但我借用了细贝的身体,站在你面前。」
沙耶张著小嘴,眯细眼睛,宛如近视的人不戴眼镜却想看清楚远方。
「我们那天晚上打算吃鲣鱼半敲烧,你知道那条鱼后来怎么样了吗?购物袋落地后,东西撒出来,一只野猫跑来叼走了鱼。我当时亲眼目睹人群聚集、猫咪跑来,你呆滞地站在路边。我应该是立即死亡,所以在那个当下,我已经变成鬼了。我恐怕无法长时间借用细贝的身体,先说一下……无论你信或不信,我都会待在你身边……」
沙耶再次眯眼,接著睁大眼睛。
「……你在那里……没错吧?真的是你?」
沙耶低声询问,对象不是细贝,是我。
大颗泪珠顿时从她的眼里滚落。从我死亡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沙耶哭。
「沙耶,你真傻。」我忍不住想说话戏弄她。「这么可疑的说法,你不要随便相信。」
「可是,你真的在,你没有丢下我和小裕离开,现在仍在这里陪我……不是吗?」
「是啊。」我回道。
沙耶,尽管我只是暂时过境的旅客,也会陪著你和小裕。至少现在这一刻,我在你身边。
「……我明白了。」
沙耶轻声回应,露出令人心疼的美丽笑容。
宛如暗号一般,我的意识脱离细贝的身体。
「……这是什么?」
细贝困惑地望著抱在手中的骨灰坛。
6
接下来并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戏剧性发展,细贝顺利将我的骨灰交还给亲戚。伯母见细贝交代得含糊不清,似乎也懒得多问,没有进一步追究。
后来我又试了几次,却再也无法附到细贝身上,他也看不到我了。
「升天了吗……」
他喃喃自语。
「升天个头啦!」
我在细贝的面前大喊,他的大眼睛却不为所动,脸上浮现我不曾见过的哀恸表情,明显是在为我悼念。
我突然有一丝丝感动。
我也尝试附身在其他人的身上,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看来附身很讲究频率,不是每个人都可以。
沙耶恢复了活力,变得爱自言自语,拚命对我和小裕说话。我和小裕都无法回话,所以我很担心她被别人当成精神异常的女子。
最近沙耶忙著打包行李,想早日搬去新的土地转换心情,迎接新生活。只要是她想做的我都愿意支持。沙耶从以前就很想搬去乡下住,让小裕在悠闲的环境下长大似乎也不赖。
当然,在「缓刑期」结束为止,我都打算继续陪伴他们。我就在新的土地寻找新的附身对象吧。如此一来,假如沙耶和小裕遇到问题,我就能即时替他们解危。
而那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1 燃烧稻草火烤鲣鱼表面,烤至外熟内生,接著以手或刀身将酱汁拍打入味,佐以桔子汁、葱、姜、蒜片的日本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