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抗拒,自己问也挺怪的,但总不能僵在这里。
「世人大概会这样称呼吧。」
细贝一派冷静地回答。
「你不怕吗?」
「科学无法证明鬼魂,所以鬼魂并不存在。面对不存在的东西,我为什么要怕?」
他的思想仍如脸型,四四方方,不甚圆滑。
「鬼都实际站到你面前了,你以为说不信就能蒙混过去?」
「所以,你认为自己是鬼?」
「我……」
犹豫片刻后,我说出自己的看法:「我觉得自己像在国际机场等候转机的过境旅客。」出乎意料之外,他竟然老实地点头了。
「或许真是如此。判定你要上天堂或下地狱以前,先行保留你的身分。你以前考试作弊,可能会下地狱,请节哀。」
他说话向来如此尖酸刻薄。
「撇开这个不谈,时间有限,转机旅客迟早要搭上飞机。」
距离判刑可能只剩几小时,也可能还有好几年。没人能参透人类的寿命,我也无从知晓自己还剩多少时间。
「细贝啊,连我的父母和老婆都看不见我,为什么你就看得见?」
「天晓得?大概是人品差异。」
他厚颜无耻地说。
「你难道不觉得事理必有其意义,也必能造福吗?」
是啊,连摔烂的鲣鱼切半最后都进了野猫饥肠辘辘的肚子里。
「我徘徊了两三天,好像逐渐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直接升天了,因为沙耶……沙耶是我太太,她这个人傻里傻气的……个性懦弱、人太好、令人放不下心……我才会担心得无法升天。但凭我现在的状态,不能插手管事也派不上用场,若是你愿意帮忙……」
我怀抱期待地看向细贝,他却一脸冷淡。
「不行啊,」他不带兴趣地抠抠方正的下巴。「我现在忙著找结婚对象3,哪来的时间照顾寡妇呢?」
「亏你还是我的好朋友,太无情了。」
我们已经多年没联系感情,我知道自己厚脸皮。不出所料,细贝直接说:
「死去的朋友会过去,寻找配偶则关系著一辈子。」
「好吧,既然你坚持不帮,我现在就化身为厉鬼,附在你身上。」
「连升天都不会的鬼,还说什么大话。」
看见细贝一脸无所谓,我真的动怒了。
「好啊,我知道了,我马上附身,你走著瞧!」
才刚大叫完毕,门外突然一阵骚动。
「怎么会这样?你们这下要怎么负责?」
一位伯母尖声质问,对方似乎是殡仪馆的人,声音听起来慌乱无措。
「怎么回事?」
我走出去问了之后,马上吓了一跳。这不是我的声音,身体异常沉重闷热,不太对劲。我低头一看,身上竟层层裹著庄严隆重的和尚法衣。
看来我成功附在细贝身上了,真不愧是鬼。我在心中比出胜利手势,笑他活该。
一个瘦男人在走廊被多位身形胖硕的婆妈亲戚包围。这位殡仪馆承办员对我拋出求救眼神,嗫嚅地说:
「怎么办……火化的遗骨消失了。」
5
「如此重要的物品怎么会不见?」
我心里虽感震惊,还是努力模仿细贝,语带威严地问。接著,我轻轻开阖手掌。附在别人的身体就像穿了过大的鞋,相当不自在,一不小心,鞋子就会飞出。细贝的意识因为我钻进来的关系被挤到角落,可能正在怒吼叫我滚出去。要不是他一口拒绝我的请求,我也不想附身。事已至此,我就顺理成章,霸占久一点吧。
「是,因为……」
殡仪馆的承办员擦著满头大汗,难以启齿。
「因为你们管理疏失?真是的,怎么会弄成这样?这可不是道歉就能了事。」
我以旁观者的身分劝阻歇了斯底里大叫的伯母,听完双方的说明后,整理出以下事由:
我的遗体在殡仪馆旁的附设火化场顺利烧成灰了,我很庆幸,自己不需要观看捡骨仪式。大家慢吞吞地从火化场回到殡仪馆,骨灰已经收坛,放入白木盒里,用布包起,交给老爸捧著,沙耶则推著具有摇篮功能的婴儿车。中途老爸需要用洗手间,便把白木盒放在家属休息室。随后,众人一起在大厅等预约的计程车。母亲回到家属休息室,拿用布包起的骨灰。至此之后,白木盒一直放在大厅的沙发。接下来,连母亲在内,女性家属轮流使用洗手间或者抱小裕,男性成员则在殡仪馆外抽菸,没人看管我的骨灰。
计程车因为塞车而晚到,大伙儿准备上车之际,父亲终于察觉东西过轻,打开检查,发现骨灰坛消失了。
这样听下来,伯母的怪罪有点牵强,殡仪馆也挺冤的。
这表示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机会带走骨灰。
骨灰坛这么大的东西,不可能藏进口袋或手提包里偷偷带走,光是捧著就很诡异,一定会引起旁人注意。此外,殡仪馆的柜台小姐也表示没看见任何人带著如此特殊的物品离开。为了防范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