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说得很是。走,先去趟仓库吧。”
九流间发号施令,每个人开始迈起沉重的步子。特别是酒泉,走一步磕一步,哪怕他突然晕厥在地,也没人奇怪。
离开地牢回到一楼,游马一行人走下螺旋楼梯抵达地下仓库。
“快,把主钥匙放进去。”
酒泉在加加见催促下,晃晃悠悠走近开着的保险柜。刚要蹲下来,他的身子忽地剧烈晃了一下。要倒了——游马脑袋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月夜一个箭步过去,半抱半扶支撑住酒泉。
“没事吧,酒泉厨师?”
月夜强颜欢笑,明眼人一看就知。她那副样子——在游马眼里——像是在勉强自己,维持着那份随时摇摇欲坠的名侦探之荣光。
“我还好。麻烦了。”
酒泉重新支棱起身体,把钥匙放进保险柜中,加加见大步向前,用力一推,保险柜的门轰然关上。
“好,你俩用钥匙锁上。”
加加见下巴示意。游马和九流间用各自持有的保险柜钥匙上好锁。
“暂且无事了吧。”九流间将钥匙拔出塞回怀里。
“不,还没完。”
话说到一半,只见加加见使劲一拨密码锁。游马眼珠子快掉出来了。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这密码锁的密码可只有神津岛馆主一人知道。”
“那又如何?”加加见眼神冷冽地看过来。
“什么如何。后面万一发生不测,我们再想拿出主钥匙,不是只能干瞪眼?”
“发生什么不测?”
游马“啊”了一声,一时语塞。
“我在问你,接下来还能有什么事可以发生。和地下化为白骨的死者有关的那三人都已经没了。那边的名侦探小姐说得不无道理——凶手的复仇结束了。那你说说,还能发生点什么……”
游马无言以对。加加见走过他身边,不客气地撞了下肩膀。
“明天傍晚警察就到。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静心等待。为了独守房间的人着想,主钥匙没必要再拿出来了。毕竟还有‘个别人士’,还没彻底摆脱合伙拿出钥匙、谋害女仆的嫌疑。”
加加见头也不回,说完从架子上拿下好几罐保存食品,塞进自己西服口袋里,就这么消失在楼梯处。看样子他打算把自己关禁闭,直到警察到达。
“……非常抱歉,回房的人都随便在这拿点吃的回去吧。我估计暂时没有心情做饭了。”
酒泉越说越小声,后面几个字快听不清了。梦读闻言急急忙忙从架子上抓了几个罐头,抱在怀里,逃也似地出了仓库。
“那我们几个也走吧。”
九流间发了话,剩下人才动起来。
在去楼梯的路上,游马拿了几包压缩饼干放进夹克口袋里。他食欲不振,但还得以填饱肚子为先。警察还有一天半时间到达,趁这个机会必须得找到杀害老田和圆香的犯人。
除了游马,其他几人没有去伸手拿食物。一行人沉默不语地爬起螺旋楼梯。到了一楼,九流间打了招呼说就此分头行动,和左京、酒泉一起走向游戏室。余下游马、月夜两人继续上楼。
月夜低着头,在前面一步一步爬着楼梯。游马决定还是找她聊聊。想曝光另一个犯人的身份,绝不能少了她的协助。问题是不知怎地了,月夜肉眼可见陷入低迷,完全失去了名侦探洒脱的气场,害得游马一直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找什么时机什么话题搭讪。
到了伍号房门前,两人还是一言未发。月夜拿出钥匙开锁,推开门。
“那个……”游马犹豫着开口。在月夜回过头的那一刹那,游马刚到嘴边的话全烟消云散了。她盯着游马的一双瞳孔,昏暗又深邃,如同一片沉下去不见底的沼泽,让人错觉要被吸入其中。
人生要经历过怎样的惨痛,才会凝成如此深邃的黑暗沉淀在那双眸子里。
游马像被钉子钉住了,深陷在那片黑暗里。月夜移开目光,消失在门背后。接着传来关门的重击声,再接着是扣住锁的轻快声。传到游马的耳朵里,仿佛就是名侦探和搭档两人从此一刀两断的诀别之声。
或许她已决定放弃“名侦探”的身份——这样的预感充斥着游马的念头。他似乎已变成带上镣铐的犯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爬到了肆号房。
游马进屋锁门,腾地仰天扑倒在床上。
接下来该如何行动?他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从方才情况来看,很难再指望月夜。圆香的死似乎使她受到了沉重打击,名侦探的功能丧失大半。既然不能指望她,那只能凭一己之力找出犯人。
游马大脑疯狂转动。
从目前情况来看,地牢里死者的亲朋好友实施报复的可能性极高。可是人被关在玻璃尖塔内,想要调查每个人背后的关系又谈何容易,除非到明天傍晚以后。
动机这条路已经行不通,那只能从分析案情着手找出犯人。
犯人是如何把餐厅设成密室,然后纵火?主钥匙放在保险柜里,犯人要如何闯入陆号房,犯案后又锁上门大摇大摆地离开?如果能解开犯人的密室手法,或许就能顺藤摸瓜发现真相。
思路缕清了,现在苦于摸不着半点解开密室之谜的头绪。游马只觉眼里一阵钝痛,思考也笼罩上一层迷雾。这两天完全没好好歇过,睡眠质量奇差无比。面对那么多异常的状况,身心早已疲惫不堪。眼皮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