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这是一种全身肌肉逐渐萎缩的疑难杂症,目前还没有根本的治疗方法。随着症状加深,肌肉力量严重衰减,病人会慢慢变得无法行走,保持姿势困难,终日卧床不起,最后连呼吸所需的肌肉都开始衰弱。发展到这个地步,为了挽救患者的生命,只能切开气管,插入管子接续上呼吸机。
而一旦开始使用呼吸机,就没人能按下停止键。因为停止呼吸机,意味着夺走患者的生命,按照日本法律与杀人同罪。
患者除了眼球以外全身无法动弹,保持这样的状态,通过机器得以延活几年、几十年。这就是为什么渐冻人症晚期的患者以及其家人,无时无刻不感到煎熬与痛苦,被迫面临残忍的终极选择:是在无法呼吸的时候欣然接受上帝的召蒙?还是继续苟延残喘,和机器绑定过上一辈子?
幸运的是约在两年前,这个可怕的病症出现了一线转机。国内最大的制药公司潮田制药,开发出了渐冻人症的新基因治疗药物。往脊髓侧索神经细胞中注入DNA,能够使致病基因恢复正常。这款治疗药在试验过程中显示出惊人的效果。通过投入治疗药物,可几乎完美抑制渐冻人症状的恶化。
根据试验结果,潮田制药向厚生劳动省提出新治疗药物的批准申请。然而,有人却给它按下了暂停键。那人就是神津岛。
神津岛认为,潮田制药开发使用的技术——将新药DNA注入细胞,侵犯了托莱登的技术专利。他据此提出诉讼,希望终止潮田新药的批准。审议结果认定,新药的部分系统确实触犯了托莱登的专利。潮田制药向神津岛提出条件,愿意支付一大笔和解金,希望他能驳回终止新药批准的起诉。然而神津岛断然拒绝,诉讼依然继续。
“那是款划时代的新药。如果获得批准,全日本,不,全世界有数十万的渐冻人症患者就会得救。”
游马双手撑在桌上,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换来的只有神津岛不耐烦的摆手。
“这种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关系……?”
“没错。不认识的人死得再多,对我来说都不痛不痒。把我费尽心思发明的技术偷去生产的药,让它胎死腹中难道不是理所当然。”
“潮田制药它没有抄袭您的技术。只是将DNA注入细胞内的构思碰巧和托莱登撞车了……”
“够了别说了。”神津岛满肚子火地摇头。“同样的解释我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撞不撞车没关系。我就是讨厌那家制药公司。”
“但是潮田制药不是提出一笔很高的和解金吗?”
“和解金?”神津岛对游马怒目而视。“你以为我稀罕那笔钱?你觉得坐拥亿贯家财的我会稀罕?那伙人别以为把钞票甩别人脸上就可以让人唯命是从。”
“并非如此。潮田制药只是想向您表现诚意。而且,还可以拯救那些忍受着渐冻人症痛苦的患者……”
“闭嘴!”
神津岛怒吼一声,吓得游马浑身一激灵。
“我才不管这些凡夫俗物!刚才也说过了,我决定活在这座馆里,活在推理的世界里。”
“十分抱歉。”
游马缩回前倾的身体,内心的温度急剧冷却。
对,神津岛就是这样的男人。只考虑自己的利益,没有半点恻隐之心。不是从一开始就清楚这种人吗?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想到这嘴里不禁发出干笑声。
听到少年时代的故事觉得心软?因为同为推理爱好者产生了共鸣?可笑,可笑。我不是打从一开始下定决心,才来和这男人见面吗?
要把神津岛从这世上抹去。
“难得的愉快心情都被毁了。赶紧从这屋里出去。”
神津岛大为咂舌,指着出入口的门。
“明白了。只是,在那之前有一件事要做。”
游马用毫无抑扬顿挫的语气说完,从夹克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棕色的药丸盒。
他打开盒盖,用手指从盒子里拈出一小颗胶囊,递给神津岛。
“以防万一,请先服下这颗药。”
“这是什么?”神津岛用指尖捏住胶囊,拿到眼前仔细掂量。
“时间短见效快的降压药。可以有效防止您因为今晚的活动兴奋过度,血压过高。”
游马死盯着神津岛的眼睛,一旦他拒绝,用强硬的手段也要逼他服下去。
在这之前,每次来定期望诊的时候,总有管家老田寸步不离,仿佛在一旁监视。而只有今晚,老田忙着去招待客人,正是和神津岛两人独处的大好机会。
“有必要特意喝这玩意吗?”
“对,不想再犯心脏病就喝吧。”
游马毫无感情地作出指示。神津岛虽然一脸大写的不满,还是把胶囊扔进嘴里,就着一杯白兰地把它吞下。
“满意了?”
“对,很满意。没错,这样就行了……”
游马僵硬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接着说:“还有一件事。”
“神津岛馆主,您还记得上个月给我看过的新收藏品吗?用河豚肝脏磨成的粉末。”
“哦,当然记得,那又怎样?”
“那是九流间老师的代表作,《无限密室》中提到的剧毒,对吧?不过,那毕竟是名作中犯人所用到的凶器,没想到您能弄到同款真正的剧毒,不愧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收藏家。我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