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对不起。”
“与年末相关的落语段子各种各样皆有。这里有个问题,提到十二月十四日会想到什么?”
“当然是义士复仇。”
“没错。算是纪念,这个月底有忠臣藏[216]的落语会。”
“哦,感觉很有意思。”
“欢迎你来。”
场所在有乐町的表演厅,加上中间有主持人的说明兼脱口秀,整整三席表演。圆紫先生的表演,排在关西落语界大师的《当铺戏》[217]之后,剧目是《淀五郎》[218]。
“嗯,‘自第三段开始铺陈’,接着是‘第四段’的落语段子,最后应该是‘第五段’喽。”
“噢,你满厉害的。”
圆紫先生微微一笑。和刚认识时相比,他的脸颊丰腴了些。
“会吗?”
“忠臣藏的第几段是什么内容,这年头不知道的人比较多吧。”
“常去看表演,自然就很清楚。”
落语中融合许多戏剧的桥段,忠臣藏即是代表。例如《第七段》[219],模仿茶屋冶游那场戏的小厮摔落楼梯后,“你从楼上摔下来吗?”“不,从第七段。”也有这种简单明了的结尾。
“歌舞伎的版本,你也看吗?”
“对。起初是父亲开着电视,我便陪他一起看。那时,刚上大学的我,一心认为‘不晓得《忠臣藏》的情节大意,更不用谈其他’,所以好歹全看过一遍。”
歌舞伎座有所谓的“一幕见”,可买廉价的票在天井包厢区观赏一幕戏。我利用过几次这种优惠。
“很多落语段子的设计,是假设来客皆看过歌舞伎。然而,时代渐渐不同,这方面实在不好处理。比方说,我非常喜欢《当铺戏》,无论听别人表演,或自己表演,都觉得十分痛快。”
这个段子几乎把《忠臣藏》的第三段,在松廊爆发争执——也就是师直恶意欺压,导致盐治判官忍无可忍、持刀砍人的那一幕,直接照本搬演。故事的设定,是让定吉[220]在仓库中全神投入戏剧世界。
“痛快的应该是师直吧。”
“是啊。面对手放在刀上的判官,他高傲地说‘那只手,想、干、嘛’,非常痛快,有时甚至下流地强调‘嗄,想、干、嘛、啊?’戏剧中,师直这角色讲求的是再怎么讨人厌,都不能没品。但拿到落语上,这句话根本已冲到喉头,就像骑脚踏车下坡般,势如破竹,不吐不快。”
对照史实,戏里的高师直等于是吉良上野介,而盐治判官则是浅野内匠头。
“真坏心。”
圆紫先生莞尔一笑,点头应道:“对。判官的角色反倒比较委屈,顶多只有耀武扬威地说着‘你敢对伯州城主,盐治判官高定……’宣示官阶的时候,稍感痛快吧。落语还能一人交互扮两者,戏剧中饰判官的演员恐怕就辛苦了,肯定愈演愈郁闷。”
“而且,直到切腹后与由良之助四目相对为止,恐怕都得带着那种‘不甘心、好不甘心’的郁闷情绪。”
“没错,这也是我要表演的《淀五郎》的重点所在。”
这段子的大意是说,本该扮演判官的优伶病倒,年轻的泽村淀五郎受拔擢,临时接下重任。可是,情节进展到第四段时,判官都已切腹,在侧边花道上的由良之助却没走上舞台。即使拚命催促‘快点’,他也不为所动。原来是饰由良之助的资深前辈市川团藏,不满意淀五郎的演技,认为‘怎能到那种判官身边’,所以不肯移动脚步。同样的情况持续数天,淀五郎依旧手足无措。不堪在全场观众的注视下继续丢脸,淀五郎决心一死,于是前去向名伶中村仲藏诀别,倾诉这番心情。不料,中村展颜一笑,教他一个破解的绝招。
“其中有圆紫先生独创的演出方式吗?”
“这段子非常完美,根本无从更改。我几乎全照前代师傅的版本演出。”
圆紫先生取出录音带交给我,我不禁愣住。
“这是什么?”
“我的教科书,前代师傅表演的《淀五郎》。我拷贝了一份,请你听听看。”
奇怪,我仔细寻思:“……‘几乎全照那个版本’,意思是某部分有细微的差异喽。您该不会是要考我找不找得出来吧?”
圆紫先生抚着下巴:“唔,这么说也没错。”
“您果然非常坏心眼,我八成会招来一句‘那只手想干嘛’[221]。”
“不不不,”他摇摇头,“被砍我可受不了。”
万一找不出所以然,肯定会很懊恼。不过,我相当有兴趣。何况在这种情形下,不可能临阵脱逃,于是我收下带子,放进皮包。
“落语中也有《中村仲藏》这个段子吧。”
歌舞伎的世界里,若非名门之子,就永远无法出人头地。提到能从一介无名小卒升为元帅的,只有此人。
忠臣藏第五段惊鸿一瞥的恶人定九郎,给人留下强烈的印象。过往的演员一向用传统方式诠释定九郎,最先以写实笔法重新改写、令观众深深折服的,据说就是仲藏。
“谈到演出,《仲藏》倒是个好例子。我从小便听彦六正藏师傅的落语长大,之后则是邂逅圆生师傅。两位大师风格截然不同,实在很有意思。”
“彦六先生的版本,着重在‘仲藏的妻子’[222]吧?”
“因为‘即使做梦也想拥有的,是摇钱树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