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进燕子窝的人。”
他想从高处的鸟窝拿出传说中的贝类,却不惯摔落。
“没错。而且,他摸到的不是‘子安贝’,是燕子的……吃饭时不适合提起的某种东西。紧抓着那玩意坠地的男子,不幸摔断腰骨。得知他在痛苦挣扎后濒临死亡,赫映姬咏了首诗歌。‘承蒙佳人赠歌,实感荣幸,但她毕竟不肯与我成婚吧。’男子遗憾地断气。你知道听说此事后,赫映姬反应如何吗?”
“请说。”
天城小姐奸笑,应道:“‘些许怜悯’。”
我不禁再次感叹:“唔,这也相当猛。”
“这是被迫促成婚事的女人,和不结婚的女人,两种‘些许’。”
“两种都很酷。”
“不过,紫夫人的心大概已不在源氏身上。总之,结婚凭的是冲动,‘些许’这字眼和结婚不搭调吧。”
“倘若对方告白‘我些许爱你,请与我结婚’,心里确实会冒出问号。”
“对呀。”
08
基尔酒的后劲上来,我有些飘飘然。由于想再多聊一会儿,便又加点餐后茶。
“先前是提到谜题小说,才谈起这种事吧?”天城小姐开口。
“对。”
“其实,我手边也有一个没结局的故事。”
“手边也有?”
“嗯,刚刚会面的赤尻小姐给我的。”
“啥?”我愈听愈糊涂。
“那类似模仿极短篇,仅草草写在便笺上,大概压根没想过要发表。所以,她就给我了。”
原来如此,编辑就算会写小说也不足为奇。
“她请你看完后,告诉她感想吧。”
“不是的,她似乎连放在身边都无法忍受。”
“……是失败作吗?”
那么,扔掉不更省事?
“嗯,小说本身是乱七八糟啦,有些部分像借用海明威的狩猎故事。不过,那样也无所谓,她只是想透过书写抒发郁闷。当时,她私生活中面临种种烦恼,于是选择发泄在纸上。”
天城小姐沿着咖啡杯内缘倒入奶精。
“末尾也是二选一吗?”
“对。”
“是怎样的内容?”
天城小姐举杯就口,应道:“听到这里,你很好奇吧?”
“嗯。”
“我也很好奇结局。”
“像《美女还是老虎》一样?”
“没错,只不过她的是‘扣了,或者没扣’。”
到底要扣什么我不懂。可是,虽然无法见到法兰克·史达柯顿,要见赤尻小姐应该不难。
“作者本人怎么说?”
“就算我问,她也光是笑。但……”
“是。”
“她告诉我,结局独一无二,理当猜得出来。”
这下更宛若站在“禁止窥视的房间”前,益发引人好奇。
“讲到这个地步,你会让我拜读一下吧?”
“嗯……我不小心说漏嘴,先前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当然,要是赤尻小姐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那倒没问题。她是在工作室成立、安顿下来后,交给我的。她苦恼许久,得出的结论就是那则极短篇。如今她已心无芥蒂,甚至抱着打趣的心态,想知道别人的读后感,所以拿给你看没关系。”
我啜饮红茶,“题目是什么?”
天城小姐回答:“《奔来之物》。”
09
对于隐藏的事物,想知道、想探听、想观看,都是人之常情。
每当为生活中的遭遇感到困惑时,听我倾诉、替我解惑的总是圆紫先生。他是名字要冠上“春樱亭”这个头衔的落语家。
圆紫先生的表演全集,第一期已顺利收录完结,之后又追加五卷。虽然也推出CD版,但我一开始买的是录音带,所以还是同样买齐整套。
与天城小姐谈话的翌日是周六,不必上班。假如做的是杂志,由于截稿日的关系,据说休假也会变得很不规律。岬书房并无那种情形,除非负责的书有特殊状况得处理,否则周末向来放假。
我到院子晾衣服。
今天一早就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虽然云量不少,但都集中在天空下半截,宛若大型棉花糖。从邻家屋瓦连成的灰色线条,看得见那云层的顶端。再往上是一整片蔚蓝,彷佛为太阳特地空出舞台,狭小庭院的绿意也显得格外深浓。
夏衣愈换愈单薄,所以篮子里的湿衣服不会突然剧烈减少。有床单、毛巾被、浴室踏脚垫之类的大块布料时,只要拿起一样晾晒,剩下的分量便会骤减。换成质料厚重的毛巾时,也有相同的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