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视读者的反应决定该写到哪里、在何处埋下暗示。这想必正是表演者的醍醐味所在。”
“毋宁说,面对书本,每位读者都能成为表演者。是读者,令书本变得有深度,所以阅读才会是桩乐事。你不认为吗?”
天城小姐大大点头,附和道:“一点也没错。”
看来他俩意气相投。
既然提及桂文枝先生和“结尾”,我倒想谈谈某个落语。
“有《烧断的线香》这么一个段子吧。”
“嗯。”
那是代表关西落语的重要段子之一。纯情的艺伎小丝爱上少东家,但少东家不过是逢场作戏,于是小丝把他关进仓库百日,不让他出去。小丝自觉惨遭抛弃,终于伤心而死。好不容易离开仓库的少东家,得知此事后,立誓终生不娶。此时,小丝生前爱用的三弦琴响起,奏出地方民谣《雪》的哀切曲调。
“我当初听到的是文枝先生的版本。之后,我立刻去买了收录《雪》的CD。”
圆紫先生莞尔一笑,吟唱起:“很久、很久以前哪……”
接下来的“我等待的人儿,也在等待我”,这段沁入人心的歌词倏然浮现我脑海。
“不单是因为第一次听闻,所以印象特别深刻,我是真的非常喜欢文枝先生版的《烧断的线香》。我认为表演风格十分符合他的个性,像老板娘对小丝的幽灵说‘去美丽的地方吧’之类,我喜欢的台词也相当多。不过,‘结尾’似乎值得商榷,就是小丝不再弹琴那里。”
故事中的三弦琴音,尚未弹完便戛然而止:心生疑惑一瞧,原来是线香已烧光。当时,艺伎以线香计算收费的时间,于是文枝先生讲到‘线香断了’,便下台一鞠躬。
“我不禁要问:非得演绎到那种地步吗?总觉得那个世界被毁坏殆尽。我可不想在那节骨眼上哈哈大笑。”
“嗯,”圆紫先生依旧面带笑容,“那么,不要笑不就好了?”
我掩不住诧异,难得大师也会耍赖。
“可是……”
“你刚才说‘线香烧完,所以小丝不再弹三弦琴’,是吧?”
“是。”
“我见东京的落语家这么表演过。用‘难怪不弹了,原来是线香已烧尽’的角度诠释也不错,这算是很有落语风格的结尾。只是,关西的表演方式不同。”
“您的意思是?”
“你下次注意听听看,无论米朝大师或文枝大师,都不是说‘小丝不再弹琴’。”
“啥?”
圆紫先生正色继续道:“他们应该是说,‘不能再弹琴’。”
我瞪大双眼。《烧断的线香》我听过无数次,怎会如此粗心?冷汗不住直冒。我从不认为,唯有现代版的诠释或改编,才对落语有益。但,这是基于人之常情自然而然演变的结果吧,因此不由得感悟—小丝的悲哀源自艺伎的身分,种种束缚下,才引发这样的悲剧。所以,一旦线香燃尽,用来倾诉心声的三弦琴“也不能再弹”。仔细一想,这堪称是与内容极为贴切的绝妙结局。
“我甘拜下风,真是大开眼界。”
换言之,这应可视为“同一本书在不同读者心中意义也有所差异”的实例吧。
“哪里,小事一桩,不值得你如此惶恐。”
“不不不。我真的觉得‘诠释’很可怕,只要换个角度,落语段子的色调也会跟着大幅改变。”
此时,甜点舒芙蕾上桌,这顿大餐也进入尾声。
15
“说到这儿,关于那则没有结局的极短篇……”
赤尻小姐彷佛期待已久,微微一笑。
“这样我会害羞耶。从天城小姐那里拿到影本,重读之后,自觉实在很糟。”她低下头喃喃,“简直是目瞪口呆。”
天城小姐拿出原稿后,问圆紫先生:“您仔细推敲过了吗?”
“是的。”
天城小姐从活页记事本取下四张纸,提议道:“既然结尾仅剩两行,大家就各自写下设想的结局吧。”
“我也有份?”赤尻小姐确认。
“对。”
我们同时提笔。不久,天城小姐抬起头说:“好了,该从谁的解答公布呢?”
我看着圆紫先生应道:“真打[200]当然是最后出场。”
“啊,这倒是。”
我朝对面放上答案纸,“那么,就从前座开始。”
我勾着扳机,准备扣下。这时,玛丽安的枪射穿狮子的额头。
“这个怎么样?”
天城小姐问,赤尻小姐点点头:“很可爱。”
“算是充满希望的预测……”
“假如支持主角,应该不是‘准备扣下’,而是‘没扣下’吧?”
“那样想必是最好。不过,我怀疑他承受得住那种濒临极限的状态,所以还是‘准备扣扳机’较恰当。”
“若要挑缺点,就是按这写法,玛丽安必须是个神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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