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儿子,老大可是非常聪明伶俐……
接着,《狼和七只小山羊》译成《七子山羊猛狼访》,为仿“净琉璃[179]风格”。
浩渺三千世界里,举凡为人父母者,心情皆无不同,且看此处,有只母山羊养育七只小山羊。为人母者,一心只求小山羊平安无事……
第三十四篇《无所不知的学士》如此开头:
鄙人乃居住此地名曰海老助的农家百姓是也……
这是“狂言[180]风格”,末尾还按狂言台词的惯例,出现那句“别想逃,别想逃”。
好有趣的书。我请教母亲大人,可惜她也不清楚来历,捧到父亲那儿才弄明白。原来,桃源处子是父亲的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的曾祖父,据说以前在神奈川县当医生。
“由于职业需要,才精通德语吧。”
“是啊。”
我很高兴。曾祖父肯定也像我抚摸毕业论文封面一样,曾经反复望着这本《家庭小说德意志昔日谭》吧。他老人家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曾孙女居然会在平成年间翻开此书。
另外,母亲大人的旧相簿也重现江湖。“噢,原来是美人”,我忍不住感叹。这次,我把相簿搬去当配茶的话题。
我们自然而然地聊起祖先,母亲大人提到不少娘家的故事。她的娘家在千叶的外房小镇,我念小学低年级前,每年全家都会去过暑假。
“你爷爷啊,”这里指母亲大人的父亲,“是个一板一眼的人。”
“听说他当过老师?”
“对。至今,我看到纸门仍不免伤感。”
我从未听闻此事。纸门?究竟怎么回事?母亲大人继续道:“家里的纸门,向来都是你爷爷负责。应该说,他根本不让别人碰,总糊得服贴又漂亮。”
“啊,那种感觉,我好像能理解。”
即使是男人,在生活中也可能具备这类拿手绝活。
“可是,”母亲大人目光垂落桌面,“打他逝世的前几年,糊法便逐渐乱了套。刚察觉时,我还暗自奇怪,隔年再看,纸门歪得更是厉害。”
“……”
“虽然已拆毁,但千叶的房子是老式建筑,纸门很多,对吧?”
“嗯。”
“就算换过一个又一个房间,依旧有贴歪的纸门,彷佛在展现你爷爷一点一点失常,我觉得好悲哀。不过,那也莫可奈何。接下来便该轮到我,相对地,你们年轻人会愈长愈大。”
我心底涌现的不是寂寞,而是气愤。
“拜托,别说这种话。”
“你不爱听?”
“想听爸妈讲这种话的孩子,找不出半个吧。”
走出厨房,我感慨地凝视着一旁端正摆出迎接新年架势的雪白纸门。那是母亲贴的。
10
祥和的新年来临。
我整理收到的贺年卡,补写没主动先寄的部分。由于太闲散,出门时已是傍晚。我心想,比起丢进邮筒,直接上邮局还较快。秉着“最近一直窝在暖桌里,应该稍微活动一下筋骨”的念头,我没骑脚踏车,而是信步前往。尽管有点距离,但我喜欢走路。
回程途中,我顺道至附近神社做新年参拜。小时候,我们常来玩。这里有个高高隆起的土丘,虽然其实只有成年人的高度,但以前这种程度在我们眼中非常庞大。
由于出门太晚,穿越神社鸟居时天色已暗。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旁,银杏叶散落满地,脚下却如同刷上薄墨般黯然失色,只能隐约看出那形状。头上沿着整条参道挂满红灯笼,说是照明,倒更像散发着怀念的光晕,在这人烟稀少处浮现一条曲径,我宛如置身梦境。
我祈求神明,保佑今年阖家平安幸福。回到家中,母亲大人若无其事地开口:“明天你会待在家里吧?”
“嗯。”
“你姐姐有客人要来,你也跟对方见个面。”
“咦?”
我恍然大悟,这肯定是喜事。难不成,刚拜完马上就灵验了?
“是男的?”
我反射性地问,反应单纯而率直。
“对,要在我们家吃完午饭才走。”
“我也得出席?”
“中间露个面就行。”
我将与姐姐的未来伴侣见面。我很清楚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原以为过程会更戏剧化,没想到是一路平顺。
“啥时结婚?”我试着打听。
“这个嘛,大概是今年秋天。”
“噢,谈得这么具体了。”
理所当然的,我询问“是怎样的人”。据说是因工作关系认识的,姓鹤见。总觉得似乎在哪听过,于是我想到“白鹤先生圆圆虫”的口诀。有一种游戏,就是这样边念边逐步画出脸孔。小时候,我都画在笔记本和教科书上。
对了,先前听到鹤见这姓氏时,我便联想到“白鹤先生”。那是去年梅雨季的事。
“姐姐要亲自下厨吗?”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