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眺望远处辽阔的风景。河川的上、下游都有桥,不过两者距离很远,渡船正要启航,我们就算用跑的也赶不上。反正不赶时间,索性悠哉闲晃。快下午一点了,想必对岸的柴又老街有很多商店,还不至于让我们饿得昏倒,需要当地人搭救吧。
“啊,你们看,那边在拍电视剧耶!”
对面的渡船口,有一群人拿着打光板和摄影机之类的器材正准备离开。每个人看起来都只有指尖大。
“哇,走在前头的是女主角耶,跟在后面的助理还替她撑伞。”
一名女性正躲着太阳往前走。或许是避免掉妆,也有可能怕流汗。那女人对撑伞的人视若无睹,沿着河川地的道路大步走去,频频与身旁的男子交谈。
“如果早点来,搞不好还可以看到他们拍戏。”
“如果早点来,人家就会叫我们走开,以免碍事。”
也许吧。总之,不管怎样,我再度意识到这里是拍戏的热门景点。之前在矢切,只不过零星与几群人擦身而过,这艘渡船却搭载了不少人,宛如葛饰北斋【注:一七六〇~一八四九,江户中期至后期的浮世绘画师。】描绘的富岳三十六景“自御厩川岸远眺两国桥夕阳”中的小舟。说不定,也有人只是想亲身“体验一下”,所以从柴又往返。小舟,已驶到闪着粼粼波光的河心。很遗憾,这艘船采用引擎发动,但渴望由船夫操桨毕竟是人之常情吧。
我们走下坡,边走边被“当心飞球”的警告牌吓得提心吊胆,沿着高尔夫球场之间的小径朝码头走去,那距离近得可以听见打球者的说话声。
走到河水近在眼前的地方,我们发现一张长椅,决定坐下来休息。附近还有卖纪念品的小店。小船刚离开,还有几个人留在原地,或许正在享受这番风情吧。一对情侣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互搂着腰相视而笑,我看他们也犯不着特地出门,在家里打情骂俏不就得了。
我们不打算排队,只是漫步走向码头,三人并肩坐在横卧的木头上。
望着随风摇曳的芦苇,江美眨巴着眼看着我,
“对于声音从哪个方向传来,人类的听力可以辨认到什么程度?”
我知道她在说津田学妹的事,所以很紧张。
“大概都判断得出来吧。不过,我的房间不是在二楼吗?晚上有时候听到隔壁邻居的电话响起,我还会怀疑是不是我家的电话。如果走到楼梯那边仔细听,就能确认了。”
江美想了一下,才说:“这种怀疑,尤其在等电话的时候特别强烈吧?”
“那当然。”
碰上小正会打电话来的日子,我老是觉得楼下的电话在响。
“就像表演腹语的人偶,看起来也像在说话,这大概是因为观众受到它嘴巴牵动的影响。所以,如果站在顶楼的门口全神贯注聆听,举例来说,即使从三楼坠落,搞不好也会以为是从顶楼坠落吧。”
对此,我不知如何反驳,只能不置可否地沉吟。小正说:“这个假设更简单,也更具现实性,所以更可怕。”
“是啊,若真是如此,已经不算是意外了。”
我也点头表示同意。
“是因为顶楼的状况吧!”
“对呀,现场遗留了当天刚买的小玩偶和一只鞋,再加上门是上锁的。可是,如果真的从三楼坠落,那就表示是刻意伪装成自杀,并不是失足坠楼,而是被推下去的。”
原本绝不可能是他杀的状况,现在却一下子在他杀方面出现了两种答案。
07
“还有,”江美还没说完,“那本教科书的复印件。”
“嗯。”
“除了和泉没有其他的可能人选吗?”
“对呀,说到我家附近的相关者,也只有她。”
“若说相关者,应该还有别人吧。”
“别人?”
江美毫不迟疑地说:“津田的妈妈。”
我大吃一惊。
“可是,她干嘛那么做?”
“她在吶喊‘我女儿在无形之手的翻弄下被迫离开人世’。!会不会是这样?”
“为什么要对我吶喊?”
“也许是想到你跟和泉的连接点吧。从国小到高中,你一直是她们俩的学姊吧。开学时她们还一起去跟你打过招呼。”
“换言之,你是说津田她妈妈基于某种意味在怀疑和泉学妹?”
“可以这么说。”
“可是,若是那样,她的作法也未免不按牌理出牌了吧。和泉的确不对劲,或许她觉得和泉‘隐瞒了什么’。可是,若是这样,她应该直接把复印件放进和泉家的信箱呀,那样就可以根据和泉的反应,逼她吐实。可是,送来我家只会像现在这样,令我百思不解罢了。”
况且(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我在台风的前一天遇到津田妈妈,她那种沉稳的态度又该怎么解释?看她那样,实在无法想象她会做出我们现在假设的行为。
江美意外地妥协了。
“说的也是。”
“你怎会有那种想法?”
“因为我认为这件事——津田发生不幸的这件事,最放不开的应该是她母亲。而且,不是说那课本早就烧掉了吗?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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