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川对岸人口多达千万、高楼林立的大都巿。民子如果看到了,肯定会大吃一惊。
十月份进入尾声以后,秋天也将落幕。如果看花草暦,过了十月中旬,就像激流一落千丈,开花的种类顿时大减。不过,由于生活中常见的树木多半是常绿树,所以不太容易感受到季节更迭。
“哎呀呀,上面写着‘有民宅请勿丢石头’。”
看着竖立的告示牌,我不禁诧异扬声。江美任由长发随风翻飞。
“真的耶——”
“在遥远的下方看得到河的对岸,肯定有人想扔石头,否则就不会竖立什么告示牌了。”
“那样很倒霉耶。正在院子里晾衣服,头顶上忽然飞来落石。”
“又不能因为这样马上搬家。”
不幸的偶然如果凑在一起,不是一句倒霉就能解决的。光是想象从天而降的石头便让我不寒而栗。
我们在前方不远处,靠近出口的茶店歇歇腿,顺便研究地图。正好店里有一群男客准备离开,只剩下我们。老板娘主动问:“要去渡船口吗?”
“对啊。‘野菊之墓文学碑’巡礼完毕后,就会去那边。”
“是吗?说到这里,现在正是菊花盛开的季节呢!”
她让我自然而然想起母亲大人,因为年纪相仿。
“——这时候的柿子怎么样?”
纯粹只是因为母亲大人爱吃,我才脱口而出。老板娘对于话题急转,也显得不慌不忙。
“这个嘛,只剩下守木果【注:刻意留在树上以求来年丰收的果实。】,其他都采收完毕了。”
“守木果”也是一个颇有季节风情的名词。
“——都没啦?”
“太快了吗?”
“不会。”秋天,我会去镇上的友人家领柿子。听她这么一说,才想起我家的这桩秋季盛事也在不久前做过了。“因为今年的秋叶好像红得比较晚。”
老板娘笑着说:“今年的柿叶大多掉光了,虽然也有红叶,但数量不多所以不怎么显眼。”
“啊,这样吗?”
“我家院子里就有柿树,所以我很清楚。”她见我东张西望,“我家在底下。”原来她是从家里往返茶店。
“结了很多果实吗?”
“托你的福。”
“采收一定很辛苦吧?”
老板娘点点头。
“因为柿树很容易折断。”
“……只有守木果会一直留在树上吗?”
老板娘听了,像要审视空中的朱红色果实,抬起头。
“最近,白头翁数量变多了,果子一下子就被啄掉,留到冬天的越来越少了。”
03
我把拉环扔进喝完的飮料罐中,喀啦喀啦地摇了两下才放下。店内的木制长椅和长桌涂成天蓝色,两者看起来都不怎么结实,墙上贴着写有商品及价目的纸条,还挂着三名职棒选手并立微笑的月历。
“书中的民子大概有几岁?”
小正蹙眉,
“不太记得了,应该是高中生的年纪吧,比‘那个东西’大。”
“‘那个东西’是什么?”
江美吃吃地笑了,说:“是政夫吧。”
“对对对。”
“搞什么,此人连人称代名词也不配用?”
“对呀,你不觉得这家伙很讨厌吗?”
这时,江美说:“我昨天又把结尾重读了一遍,就是‘民子无奈地结婚终而去世,我无奈地结婚活至今日’那一段。”
“对呀,尤其是后面那句,岂不是等于‘杀了一个人,还不知悔改,现在又继续杀另一个人’。不懂他怎么写得出这种文章,脸皮再厚也该有个分寸吧。什么叫做无奈地结婚啊,对他老婆太失礼了。”
小正激动地敲桌。坐在对面的江美,像公主一样地微笑。
“大家不可能都像我一样。”
小正再次敲桌。
“你真是够了,肉麻兮兮!连这种不相关的话题都可以自我陶醉,真是受不了。”
江美置之不理,继续说:“可是,你不生民子的气吗?她也是迫于无奈才勉强结婚。”
小正露出本以为对方会从上方出招,没想到下方却突然遭到攻击的表情。
“当然会气,觉得她这样很对不起丈夫。不过,‘无奈’也是有程度之分……,况且民子已经死了,人家可没写出这种文章。这是两人的不同点。”
“政夫却苟活下来了。很厚脸皮喔?”
“对对对,还厚着脸皮结婚了不是吗?假设你是他老婆,你看看刚才这一段,谁受得了啊,简直罪大恶极。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即使他给你十亿圆瞻养费?”
“十亿吗……,十亿不错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