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不,还是不肯说话,只做必要的应对,其余时间都在发呆。”
我问起现实问题:“可以顺利毕业吧?”
“她第一学期的表现很正常。至于缺课问题,如果今后保持正常出席应该不要紧,成绩虽然退步很多,不过整体算来,还不至于不及格。”
“她上课专心吗?”
“顶多坐着抬起头。不过,有出席的上课内容她大致还写得出来。”
“——啊,对了,期中考刚考完是吧。”
“对,就是上周。和泉那四天都来了,会写的也都有写。听说她在家几乎没念书,不过目前只要她肯来考试就很好了。”
想当然耳,言下之意,是希望她今后能继续出席,并且进一步恢复原状。
“您头一次当导师?”
“你是三年前毕业的吧?你毕业那年我正好大学毕业进来教书,就教她们这个学年的课。去年开始接替上一任的班导。”
“老师好年轻。”
“是不成熟。不过,我认为有些事只有在不成熟的时候才办得到。”
我心有同感地点点头。
对面陆续有老师说声“先走了”并离开,教职员室好像变得更空旷了。我一边瞥着桌上的教科书一边问:“这个,也是《政治经济》吧?”
“对,那件事也很古怪。”
“和泉学妹应该没时间从棺木里取出那本课本吧?”
“那当然。棺木盖上盖子,直到钉上钉子都没被开过。”
“钉上钉子”这个字眼有种莫名鲜活的金属撞击声,刺痛我的耳朵。我动动脖子,试图甩脱那种感觉,把脑中盘旋的念头说了出来:“如此一来,放进棺材里的,该不会是和泉学妹的课本吧?”
老师惊讶地皱眉。
“什么意思?”
“以她们俩的交情,我想一定也是一起温习功课。或许那时候彼此拿错课本也没有换回来,津田学妹的书架上放的其实是和泉学妹的课本。如果这么推断就讲得通了。”
老师的视线略微低垂,思量我这个假说的意义,最后说:“原来如此……那么,和泉手上等于留有津田的课本啰。”
“对,和泉学妹在那件事发生后,精神变得很不稳定。这时候,看到津田学妹的课本不仅伤心,还会有罪恶感,觉得那本没烧掉的课本彷佛在谴责她,谴责她失去好友却依然安稳地生活。所以,她感到一种宿命,才会把‘无形之手’画线影印,放进我家信箱。说穿了,等于是‘希望被某人谴责’才自我检举,只因我凑巧住在附近,所以选中我。”
老师又说了一次“原来如此”。我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但是,这种情况,如果不做此想根本说不通。“津田真理子是被人杀死的”这十一个字,如果视为这个假说的延伸,同样也可以解释为她使用更激烈、更奇怪的说法在主张同一件事。
“关于那方面,会因为一点小事引发和泉精神崩溃,这我可以理解。不是因为事情演变至此我才这么说。我从和泉一年级就教她,她看起来虽然笑咪咪的很开朗,可是我当了班导以后,发现她其实很不稳定。她需要精神支柱,这种事是看得出来的。至于津田,高二才被我教到。她是文组的,平时虽然不爱说话,表现也不怎么显眼,却是个很坚强的孩子。这一点,我也看得很清楚。”
“——说到文组,她们的升学志愿是什么?”
“和泉想考短大,津田想念音乐方面的大学。”
“音乐?”我有点纳闷。“不是美术吗?”
我记得津田学妹应该是跟和泉学妹一起选修美术。
“这一点很有趣,很像她的作风。当初面谈时我也反问过,可是她表示还是想学音乐,演奏或作曲都行,总之想以音乐的方式创作。据说那是她的梦想。实际上,她好像从小就学钢琴,就连考试期间也没有停止练琴。关于报考音乐系的事,听说那位钢琴老师也给了她不少建议。”
“如此说来,津田是为了和泉才选修美术?”
“你也这么想吧。”老师倾身向前。“总觉得她们为了同班,才一起选修美术。以她们那种形影不离的交情,任何人都会这么想吧。于是,我也忍不住脱口问:‘真的是这样吗?’,结果她还笑我。”
可以想见津田那一双凤眼的娃娃脸,霎时浮现在冬日遥想春天的表情。
“笑你?”
“不是嘲笑喔,是莞尔一笑,很难形容的善意笑容。然后,津田说:‘老师,你认为选修美术是浪费时间吗?我倒觉得音乐和美术,两者是同一件事。我的字很丑,我想书法一定也是如此。无论是看书、走路、这样说话,我认为其实都是同样的事。’老实说,我当场觉得很羞愧。‘你是为了和泉,才选修美术吗?’这种说法好像下意识计算过得失,认定是‘浪费’,带有功利味道。比起我这种人,津田她……对,非常干净。”
03
“她们的家人,现在是什么状况?”
津田家与和泉家,想必不可能平静度日吧。
“津田的父亲在国外工作,所以现在家里只剩下她母亲,一个人很寂寞。站在我的立场,那是在校期间发生的意外,虽然目前还不了解为何会发生那样的事,但就算校方再道歉,也弥补不了遗憾。然而,她母亲却说‘是小女不该擅自跑到那种地方’,一直压抑着情绪,甚至还反过来担心和泉。”
想起台风天遇到的津田妈妈,我幽幽地说:“她比较像爸爸吧。”
“